19个高效阅读技巧，让你爱上读书
古人云：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你是否总想阅读，但是总是抱怨自己没有时间？你是否读完一本书，但却什么内容都记不住？阅读是毕生财富，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本文将分享19个阅读技巧，让你爱上读书，读更多书。本文来自翻译，希望能对你有所启示。
我们大多数人都想读更多的书，这意味着要培养一个良好且持续的阅读习惯。但就像培养和保持任何新习惯一样，一开始可能很难。
这篇文章将介绍我发现的19个最有效的阅读技巧，帮助我成为一个高效、持续阅读的读者。
由于这些技巧是基于习惯养成和行为心理学的基本原则，我相信它们可以帮助任何人养成稳固且持续的阅读习惯。
好了，让我们开始介绍吧！
我能理解，在一篇关于如何培养阅读习惯的文章开头，鼓励你放弃阅读，是一种讽刺。但请听我说......
多读书的根本动力是享受阅读。当我们喜欢某本书时，阅读的动力就会更强。这是有意义的。
但这句话的反义词我们却没有充分考虑：当我们读一本不喜欢的书时，我们的阅读动力就会减弱。
阅读自己喜欢的书的最大障碍之一，就是我们认为即使不喜欢也应该去读。具体地说，就是如果我们开始读一本书，就必须把它读完。
这当然是无稽之谈。
从小到大受学校教育的影响，我们习惯于阅读指定读物的习惯，这就是为什么 "放弃"读书会让你觉得是一件不正确的事情。
但事实并非如此。人生苦短，我们不应该读自己不喜欢或不满意的书。我的意思是，如果读书是一件不愉快的苦差事，你为什么还要读呢？
因此，如果你想养成更强大、更能坚持的阅读习惯，就从戒掉更多的坏书开始吧。
有一种相当常见的节食减肥妙招，叫做“To-Go Box方法”。它的原理是这样的：
你在餐馆点了一顿饭，一旦它准备好了，马上要求把其中的一半装在外带盒里，只把另一半端给你。这基本上能非常严格地控制进食份量。
我们也可以用同样的方法让自己多读书。
我想很多人都会承认，他们更愿意在晚上花一些时间阅读。但一到晚上，我们往往会沉浸在Netflix中。
如果每晚看两个小时的Netflix相当于在餐馆吃一顿大餐，那么将时间减半，既能满足晚上看Netflix的需要，又能腾出时间阅读。
因此，你可以设定观看一集而不是两集（或五集）你最喜欢的节目，在看节目的前一个小时，先阅读，然后再去看Netflix。
不喜欢看电视节目？你也可以看电影。
何不尝试某天晚上看前半部电影，第二天晚上再看剩下的后半部。就像上面提到的戒掉坏书的策略一样，一开始你可能会感觉“怪怪的”，但根据我的经验，你很快就会适应。这样做的结果是，你能从一部好电影中获得大部分放松的满足感，而且每晚还能有30或60分钟的阅读时间，这样很快就能养成一个良好的阅读习惯。
正如我们在第一部分中讨论的那样，尽早放弃一本糟糕的书，是继续阅读更好、更令人满意的书，并养成更强的阅读习惯的绝佳策略。
但你知道什么方式更好吗？那就是从一开始就不读没营养、没价值的书。
我发现确保我所读的所有书籍都有价值意义的最好方法之一就是先对它们进行审查，通常是通过阅读书摘。Blinkist网站/应用程序在这方面能对你有所帮助，他们对许多最受欢迎的书籍进行了准确而简明的总结，并不断更新他们的书库资源，大多数书籍摘要你都能从中找到。
还有一种方法可以相对快速地预览一本书，以便判断是否值得投入时间阅读，那就是使用播客采访作者。
这对新书尤其有用，因为作者通常会在播客中宣传自己的新书。与其花几个小时通读一本书，还不如花20或30分钟的时间听听播客访谈，看看这本书听起来是否令人愉快或有价值。还有一个额外的好处是，你有机会听到作者是如何思考的，这通常可以很好地反映这本书本身的内容质量。
如果你的情况与大部分普通打工人一样，上下班的往返时间将近一个小时。在这段时间里，你很容易沉浸在播客、综艺节目、电视剧或者短视频中，但是上下班时间正是你多读书、培养和加强阅读习惯的好机会。利用好这段时间，你能收获颇多。
秘诀1：将此策略与“To-Go Box 法”相结合。与其把整个通勤时间都用来听有声读物，不如只选其中某一段通勤路。挤出时间多读书并不意味着完全放弃其他事情，比如听播客。事实上，如果你不会因为阅读而放弃其他喜欢的活动，那么从长远来看，你的阅读习惯可能会更愉快、更持久。
秘诀2：倍速收听。大多数播放有声读物的应用程序都支持倍速。从长远来看，即使以1.3倍的速度收听，也会增加很多额外的时间。
这一点特别适用于非小说类书籍，尤其是当代自助类和商业类书籍。
许多较新的非小说类书籍都有大量的章节，专门讲述精心制作的故事或轶事，以支持书中的主要论点或观点。虽然其中一些很有帮助，也很有趣，但如果你想跳过它们，也丝毫不影响阅读。我一直都这么做，这让我在阅读非小说类书籍时变得更快、更有效率。
故事作为论据支持论点，但很少是必须要读的。
如果你想读得更多，一个好的原则就是读得更有效率。明智地跳过故事是成为一个更有效的读者的好方法。
我发现，当我拿着笔边读边划线标记重点、做小笔记等，往往会更投入地阅读，这反过来又会带来更愉快的阅读体验。同时，我认为这也会让我对书本有更好的长期记忆，从而带来更令人满意的阅读体验。
因此，当我阅读时，我总会手里拿着一根笔。不同情况，我都会用笔在书上做不同的标记加以区分：
- 任何有趣的内容我都会在下面划线。或者，如果是一段很长的文字，我就在旁边的空白处画一条竖线。
- 任何我想记住或想引用的精彩引语，我都会在旁边的空白处画上"Q"。
- 任何特别好的概念或技巧，我都会圈起来或画个方框。
- 如果某个段落让我想起了另一本书或其他任何东西，我会在旁边的空白处简要注明。
- 通常，一本书中会有几个非常关键、重要的观点。这些观点会在旁边的空白处打上一颗星。
- 最后，我会尽可能多地与书的作者提出不同意见，并在空白处写下不同意见或反驳观点。
除了让整个阅读体验变得更有吸引力和更有趣之外，拿着笔阅读并使用这样一个简单的记事系统，还能让我非常容易地回顾或略读已经读过的书，以查找引文、主要观点、技巧等。这样，我就可以在几秒钟内翻阅一本书，注意到空白处的标记内容，并清楚地知道所有关键观点的位置。
想要了解更多，推荐阅读：
奥斯汀·克莱恩（Austin Kleon）有一篇关于"使用铅笔阅读"的文章，其中包括一些著名作家在自己的书上做标记和笔记的照片。（a nice little article on Reading with a Pencil ）
遗憾的是，读书会似乎从来没有像我设想的那样发挥作用，比如在智力上激发对深刻思想和重要概念的探索。相反，书友会通常最后都会变成一个圆桌会议，大家都在找借口说为什么没有人有时间看这本书，然后基本就是闲聊和吃吃喝喝。
但是，我仍然相信，让阅读成为一种更具社交性的活动，有助于培养和保持阅读习惯。其中一个办法就是找一个书友。
书友可以有很多不同的形式：
- 书友基本上可以是两个人的读书俱乐部，你们在同一时间阅读同一本书，并定期见面讨论。
- 书友也可以是与你有相似阅读品味的朋友，偶尔交换推荐书目和一些想法。
- 他们也可以是你崇拜的思想家和读者，他们就像一位阅读导师一样，偶尔向他们寻求推荐阅读清单。
- 你的书友可以是一个负责任的伙伴，一个你同意定期与之交流的人，他会让你对自己设定的阅读意图或目标负责。
- 你的书友甚至可以是一个训练伙伴，是你的竞争对手，或许你可以设定一个共同的挑战，并以此为动力去阅读更多的书籍。
- 或者也可以是我还没有想到的其他方式！
重要的是，某种形式的社交互动确实能提高阅读体验的乐趣，还能帮助你实现阅读目标和愿望。
让你的阅读习惯社交化吧！
对于同时阅读多本书是否有益，人们有不同的看法。作为一个实用主义者，我认为如果适合你，那就放手去做吧。
具体来说，我认为同一时间段阅读多本书实际上可以提高你阅读的积极性，并从中获得乐趣。例如，同时阅读小说和非小说类书籍就很不错。它们似乎在某种程度上相互平衡，增加了我对阅读这项活动的整体乐趣。
无论如何，这里有一个小窍门你可以试试，那就是把你正在阅读的书战略性地放在不同的物理位置。在特定地点阅读一段时间后，这些地点本身就会与阅读行为联系起来，成为阅读行为的线索。这是一种将阅读从一件费力、困难的事情变成相对容易的事情。换句话说，它能帮助你养成阅读习惯。
例如，我经常在沙发后面的窗台上放一本书，这样当我晚上刚坐到沙发上时，就会提示我开始阅读，而不是立即打开电视。
我还会在办公桌上放一本现成的书，这样如果我有空闲时间，环境就会提示我开始阅读，而不是让我自己想起来后才去做。
任何习惯都离不开可靠的提示，阅读习惯也是如此。因此，可以考虑设置一些读书角，作为经常阅读的一种提示。
承诺装置是一种心理技巧，可以帮助我们在面对短期干扰或诱惑时，保持对长期愿望的承诺。
假设你设定了每天阅读30分钟的flag，你计划是在每天晚饭后阅读。但是，尽管你设定了目标，但是当你吃完晚饭、洗完碗、收拾完屋子后，躺在沙发上，Netflix的节目比读书感觉更有诱惑力，而这往往会导致自己选择更轻松、更有吸引力的网络节目，而不是阅读。
如何使用承诺装置来帮助你坚持每晚读一点书的目标，一个基本的例子可能是让你的配偶或伴侣提醒你读书，然后再看电视。
比方说，你的目标是全年每月至少读一本书。如果你加入了"每月读一本书俱乐部"并支付了费用，你可能就不那么容易逃避阅读了，因为你已经为此付出了金钱，不想看到它被浪费。
你可以在阅读习惯中使用无数的承诺工具，但原则是这样的：在开始任何新目标或新习惯时，永远不要仅仅依靠意志力和良好的愿望来实现。相反，无论你在途中的任何时候感觉如何，都要尝试建立某种机制，帮助你实现目标。
很多人一听到“追踪器”这个词，就会立刻有束缚感，比如追踪开支或记录家庭作业。诚然，追踪器可以帮助你对新的阅读习惯负责，但追踪器更重要的好处在于它可以提高你阅读更多书籍的动力。
最重要但又被低估的动力来源之一是进步的体验。亲眼看到并从骨子里感觉到我们在前进，无论进步速度多么缓慢，都会让我们感觉非常好，并增强我们坚持下去的动力，即使是在困难时期。
因此，建立并坚持新的阅读习惯的最佳方法之一，就是使用阅读跟踪器来增强你的动力。我使用的是“宋飞方法”(The Seinfeld Method)，下面我将对此进行详细介绍。但实际上，任何形式的跟踪都可以奏效。
如何使用“宋飞方法”跟踪阅读：
宋飞方法是喜剧演员杰瑞·宋飞（Jerry Seinfeld）推广的一种建立良好习惯的技巧。你可以在这里阅读更多关于它的细节，以下是其基本原理：
- 买一本挂历或台历，把它放在你明显之处。我就把它放在书桌上。
- 当你成功完成每天的阅读目标时，用鲜艳的绿色或蓝色记号笔填上这一天。
- 如果你某一天没完成，就在日历上的这一天打上一个大大的红叉，并记下在错过这一天之前，你连续实现目标的天数。
- 现在，试着打破你之前的记录。
宋飞方法之所以如此有效，有几个关键因素：
1.它非常醒目，这意味着它能帮助你首先记住要养成阅读习惯。
2.填写方格的行为本身会给你带来意外的愉悦感，这对你每天阅读的目标行为是一种奖励和强化。
3.同样，如果错过了一天，就不得不在上面打上一个大大的红叉，这种痛苦是一种厌恶性激励，促使你不再错过。
4.跟踪自己的最佳连读阅读天数记录会使整个阅读过程游戏化，再次使整个活动变得更加有趣，从而更有可能让你在未来继续坚持下去。
无论你使用“宋飞方法”还是其他方法来跟踪你的阅读情况，请记住，跟踪的主要目的并不是让你对自己负责，而是提供积极的强化，从而激发你的动力，增加你坚持阅读习惯的可能性。
这样做的目的是培养一小撮人的关系，这些人的品位和书本知识都是你所欣赏和尊重的。
当然，这些人可以是你的熟人，但不一定非要如此。而且，既然目前互联网如此发达，又何必限制自己呢？
在网上阅读时，寻找你欣赏的作家。然后，注册订阅他们的时事通讯，或者以某种方式定期关注他们的作品。好作家通常都是好读者，而经常写作的好读者通常会情不自禁地谈论和推荐他们的作品。
你还可以浏览他们的网站，看看他们写的关于过去一年最喜欢的书的文章或指南、推荐阅读清单等。
一旦你确定了这几个持续提供高质量推荐的人，请确保你有一个可靠的系统来获取他们的推荐清单。
正如我提到的，确保你以某种方式关注他们，这样你就能获得他们的最新帖子、文章等的更新消息。但你也需要有自己的系统来获取他们的推荐，并确保这些推荐最终成为你实际阅读的内容。
为此，我使用了亚马逊心愿单。心愿单就像一个购物车，但没有购买功能。你只需把在亚马逊上找到的书或其他任何东西放在其中，这样当你准备购买时，就知道它们在哪里了。
对我来说，每当我最喜欢的作家在网上提到或推荐一本好书时，我就会立即点击链接在亚马逊上找到它，然后点击“添加到我的清单”按钮，这样它就会被立即保存起来，供将来参考或购买。
迄今为止，人们为自己没有尽情阅读、难以养成阅读习惯而提出的最常见的借口或理由就是“没有时间”。
但这非常扯！
我们都有时间，只是我们选择了不同的分配方式，有不同的取舍而已。也许你是一家刚刚起步的初创公司的首席执行官，工作繁忙，家里还有一个年幼的孩子和一位生病的父母。是的，客观地说，你比大多数人都要忙得多。但是，如果你仔细观察，如果你愿意放弃其他事情，很可能还有零碎的时间可以用来阅读。
如果你很忙，就很难发现这些碎片化时间，而最容易被忽视的碎片化潜在阅读时间之一就是刷新闻。
我们中的大多数人花在刷新闻上的时间比我们意识到的要多得多。无论是在上班路上收听早间脱口秀节目，在午休时间阅读《华尔街日报》，还是在睡前看20分钟的晚间新闻，我们一天中往往有很大一部分时间是用来阅读新闻的。
此外，我们每天刷新闻很少能给我们带来有意义的新信息或增长知识，因此可以考虑减少浏览新闻时间，以阅读替代之。
例如，与其在上下班途中收听每日新闻播客，在午餐时浏览微博新闻，不如在上下班途中收听有声读物，在午休时阅读保存在Pocket 中的长篇文章。
我想你会发现，通过大幅减少浏览日常新闻，你几乎不会失去什么有意义的信息。但是，养成每天阅读哪怕20分钟的习惯，你会获得大量的实质性知识。
对大多数人来说，建立一种持续的阅读习惯是养成更好阅读习惯的方法。但这并不意味着这是唯一的阅读方式。
事实上，对有些人来说，爆发式阅读是保持阅读习惯的更好方法。
例如，在读研究生期间的某一年，我的日程安排是五个工作日中有四个工作日都非常忙，要挤出时间来进行阅读，哪怕是一点点，都非常困难。不过，周末，尤其是周一，时间上有更多的灵活性，因为周一是一周中唯一不忙的一天。
我并没有强迫自己每天阅读30分钟，而是把四个工作日安排得满满当当，然后在周末，尤其是周一大段大段地阅读，以弥补这段时间的阅读不足。比如，我经常在周一早上去咖啡馆，一口气读上两三个小时。
就像我说的，这种策略可能对某些人，或许对大多数人来说并不适用。但重要的是要明白，如果根据你的喜好和生活状况，爆发式阅读适合你，那就可以像更小规模、更渐进、更持续的喷涌式阅读一样，成为一种阅读习惯。
这一条超级简单：始终知道你的下一本书是什么，并准备好它。
虽然这看起来只是一件小事，但不知道下一本书是什么和没有准备好，确实很容易扼杀你养成稳定阅读习惯的动力。更重要的是，当你读完一本书后，就必须马上选择一本新书，这种决策疲劳往往会在保持持续阅读习惯的过程中产生微妙的影响。
这里有一个小窍门，可以帮助你始终保持一本书不落：
每当你开始读一本新书时，在读完三分之二的时候，随手翻开一页。然后，当你偶然看到这一页时，如果你还没有想好下一本读什么书的话，它就会提醒你。
我知道你上一次写读书报告可能是在六年级的时候，但实际上，写读书报告这种帮助建立和保持阅读习惯的方式还是很有意义的。
就像我们说过的，继续定期阅读的最强动力之一就是成就感和价值感。我认为，让我们在阅读中感受到成就感和进步的方法之一，就是不仅能说“是的，我今年读了30本书”，而且还能感觉到你确实从每本书中学到了很多，并能回忆起你学到了什么。
试想一下，如果你能轻松地回忆起你读过的绝大多数书中的主要观点和要点，能够明智地讨论它们，并将它们应用到你的生活和工作中，你会有多大的动力继续保持你的阅读习惯？
听起来很棒，对吗？
那么，一个非常好且相当简单的方法就是重新开始写读书报告。重要的是，写读书报告并不意味着要写语法和结构都完美无缺的长篇大论，它只是意味着花一点时间记下书中的主要观点、一些喜欢的引句，也许还有你自己对这本书的一些看法和评价。
我读的大多数书都经常这样做。下面是我最近“读书报告”的一个例子：
詹姆斯·克利的《原子习惯》：快速摘要（Atomic Habits by James Clear: A Quick Summary）
每当我问人们在生活中最想做的事情是什么时，他们都会不可避免地提到旅行。但令人惊讶的是，当我追问“那么你想去哪里旅行呢？”
结果令人吃惊的是，很多人实际上并没有考虑过很多具体的问题，比如他们喜欢怎样的旅行方式，喜欢和哪种类型的人一起旅行，甚至是像他们想去哪里旅行这样基本而重要的问题。
同样，让我感到惊讶的是，有很多人说他们想多读书，或成为一名读者，或养成读书的习惯，但却不知道自己想读什么书！
我认为，解决这一难题的最好办法就是制定一份阅读清单。每天花半小时左右的时间，尽可能多地记下你能想到的想读的书。它们可以是经典名著。但你的阅读清单也可以更宽泛一些，比如“我想多读点斯多葛哲学”。
无论如何，重要的是要有一份具体实在的清单，列出你渴望阅读的书目。这将成为你阅读更多书籍的强大动力，同时也是你阅读新书的固定来源。
We我们在很小的时候就开始学习阅读，我们一生中的几十年都在大量阅读，这是我们学校教育和职业生涯的一部分。但是，我们中很少有人是真正的阅读专家，能够进行多层次的阅读，并从一本书中获取最大的信息和洞察力。
虽然这听起来像是一项令人印象深刻的技能（的确如此！），但成为专家级阅读者并掌握阅读的艺术，将有助于你养成阅读习惯，让阅读过程变得更加令人满意和有益。
要掌握阅读的艺术，成为阅读高手，你必须开始思考阅读的问题，而不是停留在学校所学的基础知识上，开始将阅读视为一项异常复杂、多维度的技能。
莫蒂默·阿德勒（Mortimer Adler）和查尔斯·凡·多伦（Charles van Doren）的经典著作是实现这一目标的最佳指南：《如何阅读一本书》（How to Read a Book）
这是我读过的最好的阅读书籍。它让我受益匪浅，几乎胜过其他任何关于阅读的书籍、课程、演讲或其他任何形式的指导。
阅读它。学习它。练习它的方法。我想你会发现，你的阅读能力将跃上一个全新的台阶。
询问任何习惯改变专家，他们都会告诉你，培养更好习惯的一个最有力但却被低估的影响因素就是你所处的环境。
因为我们所处的环境充满了无数的行为和物体，无论是有益的还是无益的，所以意识到我们的习惯环境并了解它们的影响是至关重要的。培养阅读习惯当然也是如此。
如果你的目标是多读书，那么没有什么环境比图书馆更有利于实现这一目标了。当然，在这个充斥着电子书、在线阅读和亚马逊的现代，我想我们大多数人都几乎忘记了图书馆的存在。但图书馆确实存在，它可以成为你实现多读书、养成持久阅读习惯的宝贵财富。
以下是图书馆为培养新的阅读习惯提供有力支持的几种方式：
-你可以免费阅读新书！对许多人来说，购买书籍的花费可能是养成阅读习惯的一大障碍。既然可以免费获得书籍，为什么还要付费呢？
-你可以发现更多的书籍资源，尤其是旧书。虽然互联网资源丰富，可以为我们提供新书和读物的信息，但花一个小时沉浸在图书馆的书堆里，让自己去发现有趣的东西，也是一件很特别的事情。尤其是，虽然互联网能帮助你发现新书，但图书馆能帮助你发现更古老、更经典的书籍。
- 图书馆员棒极了。图书馆员和大多数在图书馆工作的人一般都是图书专家和图书爱好者。如果你想养成阅读习惯，那就多和这样的人在一起。与图书馆员交谈，告诉他们你感兴趣的内容，请他们推荐，或询问他们正在读什么书。
为了养成阅读习惯，可以考虑每周或每月安排一次图书馆日。看看你的日历，找一个空闲的上午或下午，安排几个小时去图书馆。无论你阅读，寻找旧书，还是与图书管理员进行一次有启发性的谈话，安排图书馆日是培养新的阅读习惯的最佳投资之一。
找出并明确养成阅读习惯的原因至关重要，因为长期保持任何习惯的关键在于让它成为你身份的一部分。
归根结底，画家作画并不是因为他们有一套巧妙的技巧，而是因为他们是画家。这就是他们的本质。
因此，要养成可持续的阅读习惯，你就必须成为一名读者。你的身份不仅仅是一个偶尔阅读的人，而是一个阅读是其存在的重要组成部分的人。
现在，虽然这一切听起来有点高大上，也许有些吓人，但其实完全不用害怕。你完全有可能让阅读成为生活的一部分，让你情不自禁地去阅读。但要做到这一点，你必须从价值观入手——确定并明确阅读对你的价值。
虽然培养和保持阅读习惯的技巧、诀窍、策略和方法数不胜数，但归根结底，最重要的还是“为什么”去读书。也就是说，你养成阅读习惯的根本原因和动机是什么？为什么它对你很重要？为什么它有意义、有价值？它代表了什么，最终会导致或帮助你实现什么。
你的理由是什么？
要开始思考这个问题，只需坐下来，拿起笔和纸，开始记下想法和思路。列出阅读之所以有趣、愉快或重要的各种原因。当你偶然发现一些看起来特别有意义的事情时，试着详细阐述它们。多写一些，与朋友或配偶讨论，阅读其他人的类似经历。
因为你越清楚、越具体地说明为什么阅读习惯对你有价值，它就越能成为你身份的一部分，从而成为一种持久的习惯。
来源：“书香中国”
编辑：阿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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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力：谈谈怎样读书？
我们指定研究生要读两本书: 一本是《说文段注》, 一本是《马氏文通》。同学们希望我讲一次课, 谈谈怎样读书。今天我就来讲一讲, 分三部分讲: 第一部分论读书, 泛泛地讲关于读书的一些问题; 第二部分讲怎么读《说文段注》; 第三部分讲怎样读《马氏文通》。
先讲第一部分，论读书。
首先谈读什么书
中国的书是很多的, 光古书也浩如烟海, 一辈子也读不完,所以读书要有选择。清末张之洞写了一本书叫《书目答问》, 是为他的学生写的, 他的学生等于我们现在的研究生。他说写这本书有三个目的: 第一个目的是给这些学生指出一个门径, 从何入手; 第二个目的是要他们能选择良莠, 即好不好, 好的书才念, 不好的书不念; 第三个目的是分门别类, 再加些注解,以帮助学生念书。从《书目答问》看, 读书就有个选择的问题,好书才读, 不好的就不用读。他开的书单子是很长的, 我们今天要求大家把他提到的书都读过也不可能, 今天读书恐怕要比《书目答问》提出的书少得多, 我们没那么多时间, 因此, 选择书很重要。到底读什么不读什么? 拿汉语史来说, 所有有关汉语史的书都读, 那也够多了, 也不可能。而且如果是一本坏书,或者是没有用处的书, 那就是浪费时间, 不只是浪费时间, 有时还接受些错误的东西, 所以选择书很重要, 如对搞汉语史的来说, 倘若一本书是专门研究六书的, 或者专门研究什么叫转注的, 像这样的书就不必读, 因为对研究汉语史没什么帮助。读书要有选择, 这是第一点, 可以叫去粗取精。
第二点叫由博返约。对于由博返约, 现在大家不很注意,所以要讲一讲。我们研究一门学问, 不能说限定在那一门学问里的书我才念, 别的书我不念。你如果不读别的书, 只陷于你搞的那一门的书里边, 这是很不足取的, 一定念不好, 因为你的知识面太窄了, 碰到别的问题你就不懂了。过去有个坏习惯,研究生只是选个题目, 这题目也相当尖, 但只写论文了, 别的书都没念, 将来做学问就有很大的局限性, 如果将来做老师,那就更不好了。作为汉语史的研究生除了关于汉语史的一些书要读, 还有很多别的书也要读, 首先是历史, 其次是文学, 多啦, 还是应该从博到专, 即所谓由博返约。
第三点, 要厚今薄古。这是什么意思呢? 这是因为从前人的书, 如果有好的, 现代人已经研究, 并加以总结加以发挥了。我们念今人的书, 古人的书也包括在里边了。如果这书质量不高, 没什么价值, 那就大可不念。《书目答问》就曾提到过这一点, 他说他选的大多是清朝的书, 有些古书, 也是清朝人整理并加注解的, 比如经书, 十三经, 也是经清朝人整理并加注解的。从前, 好的书, 经清朝人整理就行了, 不好的书, 清朝人就不管它了。他的意思, 也就是我刚才说的那个意思。他的话可适用于现在, 并不需要把很多古书都读完, 那也做不到。
其次谈怎样读书
首先应读书的序例, 序文和凡例。过去我们有个坏习惯,以为看正文就行了, 序例可以不看。其实序例里有很多好东西。序例常常讲到写书的纲领、目的, 替别人作序的, 还讲书的优点。凡例是作者认为应该注意的地方。这些都很好, 而我们常常忽略。《说文》的序是在最后的, 我建议你们念《说文段注》把序提到前面来念。《说文序》, 段玉裁也加了注, 更应该念。《说文段注》有王念孙的序, 很重要。主要讲《说文段注》之所以写得好, 是因为他讲究音韵, 掌握了古音, 能从音到义。王念孙的序把段注整部书的优点都讲了。再如《马氏文通》序和凡例也是很好的东西, 序里边有句话: “会集众字以成文, 其道理终不变。” 意思是说许多单词集合起来就成文章了, 它的道理永远不变。他上面讲到了字形常有变化, 字音也常有变化, 只有语法自始至终是一样的。当然他这话并不全面, 语法也会有变化的, 但他讲了一个道理, 即语法的稳定性。我们的语法自古至今变化不大, 比起语音的变化差得远, 语法有它的稳定性。另外, 序里还有一句话: “字之部分类别, 与夫字与字相配成句之义。” 这句意思是说研究语法, 首先要分词类, 然后是这些词跟词怎么搭配成为句子。语法就是讲这个东西, 这句话把语法的定义下了, 这定义至少对汉语是适用的。《马氏文通》的凡例更重要, 里边说, 《孟子》的两句话“亲之欲其贵也, 爱之欲其富也”, “之” 是“他” 的意思, “其” 也是“他” 的意思, 为什么不能互换呢? 又如, 《论语》里有两句话: “爱之能勿劳乎?忠焉能勿诲乎?” 两句格式很相像, 为什么一句用“之”, 一句用“焉”? 《论语》里有两句话: “俎豆之事, 则尝闻之矣; 军旅之事, 则未之学也。” 这两句话也差不多, 为什么一句用“矣”,一句用“也” 呢? 这你就非懂语法不可。不懂, 这句话就不能解释。从前人念书, 都不懂这些, 谁也不知道提出这个问题来,更不知怎么解答了。这些问题从语法上很好解释, 根据马氏的说法, 参照我的意见, 可以这样解释, “亲之欲其贵也, ……”,为什么“之、其” 不能互换? 因为“之” 只能用作宾语, “其”相反, 不能用作宾语。“之、其” 的任务是区别开的, 所以不能互换。“爱之能勿劳乎? 忠焉能勿诲乎?” 为什么“爱之” 用“之”, “忠焉” 用“焉”? 因为“爱” 是及物动词, “忠” 是不及物动词, “爱” 及物, 用“之”, “之” 是直接宾语; “忠” 不及物, 只能用“焉”, 因为“焉” 是间接宾语。再有, “俎豆之事,则尝闻之矣; 军旅之事, 则未之学也”, “矣” 是表示既成事实,事情已完成; “未之学也”, 是说这事没完成, 没这事, 所以不能用“矣”, 只能用“也”。凡没完成的事, 只能用“也”, 不能用“矣”。从语法讲, 很清楚。不懂语法, 古汉语无从解释。他这样一个凡例有什么好处呢? 说明了人们为什么要学语法, 他为什么要写一本语法书。不单是《说文段注》和《马氏文通》这两部书, 别的书也一样, 看书必须十分注意序文和凡例。
其次, 要摘要作笔记。读书要不要写笔记? 应该要的。现在人们喜欢在书的旁边圈点, 表示重要。这个好, 但是还不够, 最好把重要的地方抄下来。这有什么好处呢? 张之洞《书目答问》中有一句话很重要, 他说: “读书不知要领, 劳而无功。” 一本书,什么地方重要, 什么地方不重要, 你看不出来, 那就劳而无功,你白念了。现在有些人念书能把有用的东西吸收进去, 有的人并没有吸收进去, 看了就看了, 都忘了。为什么? 因为他就知道看, 不知道什么地方是好的, 什么地方是最重要的, 精彩的, 即张之洞所谓的要领, 他不知道, 这个书就白念了。有些人就知道死记硬背, 背得很多, 背下来有没有用处呢? 也还是没有用处。这叫劳而无功。有些人并不死记硬背, 有些地方甚至马马虎虎就看过去了, 但念到重要的地方他就一点不放过, 把它记下来。所以读书要摘要作笔记。
第三点, 应考虑试着作眉批, 在书的天头上加自己的评论。看一本书如果自己一点意见都没有, 可以说你没有好好看, 你好好看的时候, 总会有些意见的。所以最好在书眉, 又叫天头, 即书上边空的地方作些眉批。试试看, 我觉得这本书什么地方好,什么地方不合适, 都可以加上评论。昨天我看从前我念过的那本《马氏文通》, 看到上边都写有眉批。那时我才二十六岁, 也是在清华当研究生。我在某一点不同意书上的意见, 有我自己的看法, 就都写在上边了。今天拿来看, 拿五十年前批的来看, 有些批的是对的, 有些批错了, 但没有关系, 因为这经过了你自己的考虑, 批人家, 你自己就得用一番心思, 这样, 对那本书的印象就特别深。自己做眉批, 可以帮你读书, 帮你把书的内容吸收进去。现在我们自己买不到书, 也可用另外的办法, 把记笔记和书评结合在一起, 把书评写在笔记里边, 这样很方便。笔记本一方面把重要的记下来, 另一方面, 某些地方我不同意书里的讲法,不管是《马氏文通》还是《说文段注》, 我不同意他的, 可表示我的意思, 把笔记和眉批并为一个东西。
另外, 要写读书报告。希望你们念完指定的两本书后写个读书报告。如果你作了笔记, 又作了眉批以后, 读书报告就很好写了。最近看了一篇文章, 一篇很好的读书报告, 就是赵振铎的《读<广雅疏证>》, 可以向他学习。《广雅疏证》没有凡例, 他给它定了凡例, 《疏证》是怎么写的, 有什么优点, 他都讲到了。像这样写个读书报告就很好, 好的读书报告简直就是一篇好的学术论文。
下面讲第二部分，论读《说文段注》。
为什么要选《说文段注》给大家读呢? 为什么不单读《说文解字》? 因为《说文》太简单了, 而且不容易读懂, 经段玉裁一注解就好懂了。《说文段注》我们一向认为是很好的著作, 念《说文》必须同时念《段注》。清代语言学者最有名的是段、王,二人是好朋友, 段写《说文注》, 王写《广雅疏证》, 都是很好的书, 把古书加以注解、发挥, 所以我们读《说文解字》同时要读段注。下边讲几点应注意的地方:
第一点, 注意段所讲的《说文》凡例。许慎自己没定凡例,那时也不兴写凡例。段在注里边给他讲凡例。比方说, 《说文》头一个字是“一”, 段说“一” 在六书中属指事, “弌” 是古文,他就解释什么叫古文。“元” 字下说“从一兀声”, 这是形声字。“天” 字下说“天, 颠也”, 段说是转注, 说转注不大妥当。不过他下边解释了很多转注, 如: “元, 始也。” “考, 老也。” 可以互相转注。但是“天, 颠也”, 不能倒过来说“颠, 天也”,什么道理呢? “考, 老” 今天说起来是形容词, 讲抽象东西, 不那么具体, 所以能转注。但“天, 颠” 就不同了, 它们是两样具体的东西, 不能转注。段常在头一卷的注解中讲凡例, 如“丕” 字下。还在《说文序》的注解中也讲了不少凡例, 这些都须要特别注意。在这一点上, 可以说是他在读懂了《说文》以后教别人怎样读。
第二点, 要注意段的发明。段写《说文注》不单是许慎功臣, 替许书作注, 而是有自己的创造, 也就是说, 不单是帮助你读懂《说文》, 而且有很多好东西超过《说文》本身。他的发明很多, 讲四点:
(1) 最大的优点是“因音求义”, 也叫“以音求义”, 从声音求意义。王念孙在《广雅疏证》序文里说: “窃以诂训之旨,本于声音。故有声同字异、声近义同, 虽或类聚群分, 实亦同条共贯。” 底下还有一段: “今则就古音以求古义, 引申触类,不限形体。” 王念孙是这样做的, 段玉裁也是这样做的。他的伟大成就就在他这几句话。可以说, 清人研究语言文字成功也就成功在这儿。从声音求意义, 不是光从形体来看。《说文解字》一向被人认为是讲字形的书, 段玉裁也说, 《说文》“形书也”。因此, 研究《说文》的人常常为字形所束缚, 同形的他懂, 换一个写法他就不懂了。段是从声音来求, 不同字形, 他也说二字实在是一个字, 至少是同来源的字。“引申触类, 不限形体”,整个语言文字的研究都应依据这个原则, 因为并不是先有文字后有语言, 而是先有语言, 后有文字, 语言是根本的东西, 而文字是随人写的, 抓到语音就抓到了根本。《说文段注》最大的优点就在这里。
(2) 他讲了些同源字, 这是跟第一点因音求义有关的。比如在“辨” 字下讲, “古辨判别三字义同也”。怎么知道这三个字意思一样呢? 他看到《周礼》有的把“辨” 写成“判、别”。因为三字意思一样, 同一来源。为什么同源? 声音相同。大家知道, 我写了一部《同源字典》, 本来段玉裁很会写同源字典的, 不过, 段那时还主要是研究文字, 因为念古书特别是经书主要要看字是什么意思, 所以, 他重视声音, 还不是从语言来研究, 如果从语言来研究, 同源字典他是会写得很好的。
(3) 段对假借的解释很好。六书中最难懂的是转注、假借,段说的转注恐怕是不大好的。转注怎么讲合适, 可以不管它。跟大家讲过了, 弄清楚什么是转注对汉语史研究毫无帮助。对假借他有个很好的解释, 《说文序》中讲到假借: “本无其字,依声托事, 令长是也。” 《说文》这个定义非常好, 本来没有这个字, 依声记事, 借别的字来表示。定义非常准。底下例子举得很不好, 他说, “令” 本来是“命令” 的“令”, 后用作“县令” 的“令”; “长” 本是“长辈” 的“长”, 后用作“县长” 的“长”。这样, 意义上还是有关联的, 不应叫假借, 意义上没什么关系的才是假借, 所以后来朱骏声把“令长是也” 移到转注去了, 他说的转注就是我们今天说的引申。许氏说“本无其字”很重要, 朱骏声把这个也改了, 这就错了, 他说“本无其义,依声托字”, 朱这样说就规定了凡假借都必有一个本字。朱的《说文通训定声》最大毛病就在这儿。段讲假借讲得很好, 他说“假借有三变”, 也就是三个阶段: 开始所谓假借, 就是本无其字, 借一个同音字, 他举了“难、易” 为例, “难” 本是鸟名,“易” 本是“蜥蜴”, 借为“困难” 的“难”、“容易” 的“易”,古人没有特别为“困难” 的“难”、“容易” 的“易” 造字, 这是最初的假借, 叫“本无其字”。他说这是第一个阶段。第二阶段是有了本字, 但还借用另外的字, 就像我们写白字、别字。本有这个正字, 但还要写个同音字, 结果就是本有其字, 还要假借。到第三个阶段, 假借的不对。古人没有这个假借, 就是写错了字, 这也像我们今天写别字。但段认为这是第三个阶段。其实二、三阶段可并为一个, 但段玉裁认为古人假借就是对的,后人假借就是错的, 所以他把这个阶段分为两个阶段, 总共成三个阶段了。这三个阶段最重要的是他讲的前两个阶段。有很多假借字本无其字, 到后来也没给它造个正字。这个很重要,我们要研究通假、同源字, 都很有用。
(4) 段有历史观点, 注意到这一点对我们研究汉语史很重要。可惜他讲的不多, 但是他讲的这一点就足可以启发我们了。这个字在什么时代有什么意义, 什么时代才产生这个意义, 他讲到了, 比如“履”, 又叫“屦”, 他说先秦二字有别: “履”,动词, 走路; “屦”, 名词, 鞋(他没说动词、名词, 这是我说的)。二者完全不同。《诗经》有“纠纠葛屦, 可以履霜”, 不能说“葛履屦霜”。段玉裁说汉代以后才混同起来。现在查一查,到战国时代, “履” 可以当鞋讲了。但段玉裁着重念的是经书,他的话也没什么错。可见, 他注意了词义的时代性。再举一个例子, “仅” 字表示“只有”, 唐人文章甚言多, 我们现在极言少, 杜甫诗有“山城仅百层”, 百层已很高, “仅” 表示达到那么高。例子还有很多, 如韩愈的《张中丞传后序》, 有“士卒仅万人”, 意思是说张巡认识很多士卒, 而且能叫出名字来, 这些士卒多到一万人。能叫出一万名士卒的名字, 可见是够多了。“仅” 用今天的意思去解释就不对了, “仅仅一万人”, 完全不是这个意思。还有白居易的《燕子楼》诗序, 与燕子楼主人分别“仅一纪”, 意思是说分别好久了, 用今天的意思解释就不通了。
第三点, 要看些批评段注的书。段玉裁的书写得很好, 但有没有缺点错误? 当然还是有的。一切好书都有缺点, 不能说好书就没缺点。段还是有一些地方讲错了或讲得不够妥当。后来就有人写批评段注的书, 其中有一本徐灏的《说文解字注笺》, 他对段注加以补充、纠正。补充的地方也有, 纠正的地方多一些, 我看徐灏的书很好, 从前我写的《中国语言学史》好像没提他, 以后修订时要把徐灏提出来介绍。他虽是替段注作笺, 好像不是自己写的著作, 其实他的学问很好, 我看凡是批评段的地方, 十之八九是对的, 并且能提出自己的意见来。如果你有时间, 可以找来看看, 《说文诂林》收进去了, 借不到《诂林》再想办法, 图书馆是否有单行本? 给《说文段注》作笺, 并不是看不起段, 而是尊重他。段玉裁自己就说了, 希望后来人给他纠正错误。我们清朝这些学者们有一个很好的优点,就是很谦虚, 他们都认为自己的东西还不够好, 希望后人给他纠正。所以徐灏这个作法是段氏的功臣, 并不是看不起段。如果段的书没有价值, 就根本没必要给他作笺, 给他作笺就表示他的书已经够好的了。
最后讲第三部分，论读《马氏文通》。
大家知道, 《马氏文通》是中国最早的一部语法书。从前的人把语法书推到王引之的《经传释词》。《经传释词》也可以勉强算是语法著作, 但还不是完整的语法著作, 因为他专讲虚词,而且也不是纯粹从语法观点讲, 另外, 他没有语法的名词术语。利用语法术语来讲语法, 那就从《马氏文通》开始。还有人说中国语言学家应把他数在第一个。
马建忠在清末是革新家, 主张政治改革, 使中国富强。另外, 还写了这样一本书, 叫《马氏文通》, “文通” 就是语法的意思, 当时还不叫语法, 就叫“文通” 了。
读《马氏文通》, 要注意几点:
头一点是要看懂文言文。《马氏文通》是用文言写的, 他的文言还相当古。他认为古代文言文是通的, 到后代不通了, 所以有些地方要仔细看, 要看懂, 不懂最好问问老师, 举几个例子来说:
术语经常说“读”, 其实“读” 不念dú, 应该念dòu (豆)。古代所谓句读, 句是句子, 读是中间稍微停顿, 就是现在所谓分句。所以他有时提到一个词放到全读后面, “全读” 就是整个分句。还有他讲到数词时, 讲畴人讲数词不带名词。我们一般认为数词都要带名词, “一个人、一匹马”。“畴人” 即古代数学家。他讲到“之” 字, 他认为是一个介词, 他讲了这样一句话:“偏正之间盖介之字, 然未可泥也。大概以两名字之奇偶为取舍。” 他的意思是说, “之” 字是放在形容词和名词之间, 比如“好书” 也可以说“好之书”。现在北大讲语法还讲偏正结构,是从《马氏文通》来的。什么叫“盖介之字”? 盖是一般的意思, 一般是把“之” 字放在偏正之间。“然未可泥也”, 意思是说但是你不要太拘泥了, 有时也可不放, 并不一定非放不可,“大概以两名字之奇偶为取舍”, “大概” 也是一般的意思, “以两名字之奇偶为取舍”, 就是说字是双数还是单数, 如果是双数就常用“之” 字, 单数就不用。比如“好书”, 我们很少说“好之书”, 但如果说“善本之书”, 常加“之”, 为什么? 因为“善本” 是两个字。这些地方好像很简单, 但不懂文言文就看不懂。
第二点, 要弄懂《马氏文通》里边的名词概念。《马氏文通》里模仿西洋的那个grammar, 他序文里也说grammar在希腊文原意是“字学”。他的术语全是外语语法书中的名词概念,因为出得早, 与现在翻译的不一样, 所以不好懂。比方开头讲“界说”, “界说” 是什么呢? 英文叫definiton, 原意是划个界,翻译过来就成为界说了, 但后来译成“定义”, “界说” 就是“定义”。也有容易看懂的地方, 比方名字就是名词, 静字就是形容词, 动字就是动词, 状字就是副词, 这比较好懂, 但有些地方不那么好懂, 如书里有“散动”, 要好好体会, 否则就不懂。“散动” 在英文中是infinitive, 现在翻做“原动词”, 曾有一度翻作“无定动词”, 《马氏文通》叫散动。刚才说读书的读,念dòu, 英文叫clause。我说英文, 是因为比较好懂, 其实据说马建忠是从拉丁文来的, 因为马建忠是徒, 拉丁文很好。他所谓接读代字(代字即代词), 即在读中间用代词把它接起来, 英文叫relativepronoun, 后来翻译为“关系代名词”, 马氏叫接读代字。弄清楚这个很重要, 要不你《马氏文通》就读不懂。你要把里边的名词概念一个一个译成英文, 每个概念等于英文什么, 如果你念的是俄文, 就要知道他等于俄文什么。说到这里想到一件事, 为什么汉语史研究生还要念外语? 不念外语, 《马氏文通》能念吗? 你就念不懂了。读《马氏文通》应该拿英语语法来对照, 然后你才能看得懂, 《文通》里边讲到的名词术语, 等于英文什么, 章锡琛的校注本都注了, 我从前念的本子没有校注, 校注本是解放后出版的, 但还要注意, 如果对英语语法懂得不透, 他注等于什么你还是不懂, 所以你还要了解英语语法这个词起什么作用。比方说, 《文通》所谓散动, 等于英文infinitive, 章锡琛校注本已经讲到了, 但是如果对英语语法的那个infinitive不懂或懂得不透, 你还是没法理解, 所以要知道英文作什么用, 词性什么, 比方为什么叫infinitive; 现在好像叫原动词, 最初叫不定式。原动词好懂, 但不确切。原动词是说它原先就是那么写的, 在字典里查也是查到那么个动词, 但这不符合原文的意思, 原先翻作“不定式” 或“无定动词” 就符合英文原意了。为什么叫不定式? 因为英文动词要随人称的变化、数的变化、时态的变化而变化, 在谓语中, 谓语动词是要有这些变化的。英文infinitive不须要有这些, 在句子里也不须有任何变化, 有变化是定下来的形式, 没有变化就是不定式了。不定式动词主要有两种用法: 一种用作主语, 当名词用, 所以不须要有动词的变化。另一种还是动词, 但也不须要变化。那是在什么情况下呢? 是在谓语动词后还带有动词,那就不须要变化了。英语常在动词后加一个to, to后再加一个动词, 那个动词就不须要变化了。《马氏文通》所谓散动并不是不定式动词当主语用的那类, 而主要是后面那一类, 动词后再有动词的叫散动。这个问题很重要, 首先要把《文通》的名词概念弄清楚, 要知道这个名词概念是从哪里来的, 在西洋语法里边等于什么。否则, 这书就没有念懂。这是基本功, 这是最重要的, 要不《文通》就白念了。
第三点, 人家都批评马建忠拿西洋语法作为框框, 按西洋语法办事。这话怎么理解? 如果《文通》真正拿西洋语法作框框, 也不能怪他, 因为他首先拿西洋语法来搞我们汉语语法,是中国语法学的创始人。世界各个语言的语法也有同有异, 不能说各种语言的语法都完全不同, 除极少数特殊语言外, 一般语言都还有很多语法的共同点, 所以如果按西洋语法来搞我们汉语语法, 特别是在创始的时代, 我们不能太责怪他。现在的问题是我们要仔细看《马氏文通》是否真正完全拿西洋语法作框框, 这个很重要。关于实词的划分, 他大概是拿西洋语法作框框的。叫名字的就是名词, 叫动字的就是动词, 叫静字的就是形容词, 叫状字的就是副词, 那是按西洋语法办事, 这有什么不好? 现在一般语法书还是这样叫的, 只不过名称改了改。关于虚词, 《马氏文通》有其独创性。虚词中有一种所谓“助字”, 我们现在叫语气词。马氏自己说, 助字是西洋没有的, 中国特有的。西洋语法中有所谓语气, 我们没有, 但我们有助字。这个观点相当正确。助字是汉语特有的东西, 这就没照抄西洋语法。所以不能说他照抄西洋语法。还有拿西洋语法作对比,不能说是框框, 有些对比很巧妙, 如接读代字, 要是别人抄西洋法不会这样抄的。接读代字有三个字: “其、者、所”, “所”字用的地方与英文所谓关系代名词用的地方不完全相同, 结构也不完全一样, 但他能悟得出来这个等于西洋的关系代名词。当然是否完全等于关系名词, 大家有争论。比如“所” 字, 我也曾批评过他, 不应叫关系代名词, 杨树达更批评过他, 说“所” 字不应叫代名词, 举的例是“卫太子为江充所败”, 但后来编《古代汉语》时, 我还是接受了《文通》的说法, 认为“所” 是代词。“卫太子为江充所败” 是后来的发展, “所” 字虚化了, 失掉了代词性, 而“卫太子为江充所败” 这种形式, 先秦是没有的。这些地方的“所” 拿来比西洋关系代名词, 还是有他的道理的。如果是拿西洋语法作框框, 就绝不会想到这些地方。另外, 《马氏文通》对具体语法问题的分析有创造。如他举了三个例子: “亲之欲其贵也, 爱之欲其富也。” “爱之能勿劳乎, 忠焉能勿诲乎?” “俎豆之事, 则尝闻之矣; 军旅之事, 则未之学也。” 如单纯拿西洋语法作框框, 可能分析不出来, 你想到西洋语法, 还要想到具体在汉语中怎么解释这些问题。“之”和“其” 比较好懂, “之” 用作宾语, “其”, 他认为用作主语,其实还不大对, 应该是“名词+ 之”。“之” 不能用做主语, “其” 不能用作宾语, 这个他是对的。底下, “爱之” “忠焉”,不是有分析能力的人, 这个地方就讲不清楚了。他就能想到及物、不及物, 想到“爱” 是及物, “忠” 是不及物。你要拿西洋语法作框子, 碰到具体问题就解决不了了, 你不懂这个是怎么个语法关系。“矣” 和“也” 也有分别, 这在前边已经讲过了。我们不要用拿西洋语法作框框来说他, 其实用西洋语法作框框,在汉语语法学初创时期, 也是不容易的事。碰到具体问题, 你能解决好那就是好。
还有一点, 要看些批评《马氏文通》的书。可看杨树达的《马氏文通刊误》, 所谓刊误, 是指出《马氏文通》错误的地方,我看杨的水平跟我也差不多, 有些地方批评《文通》是批评错了的。比方说, 他说这个地方应说省掉个“于” 字, 《文通》没讲, 但照理应有个“于” 字。这个就是杨的错误了。为什么有“照理” 呢? 语法即语言习惯, 每个民族, 每个时代都有不同的语法, 为什么说照理应有而省掉了呢? 昨天看到一部字典的稿子, 说《诗经· 伐檀》的“ 寘之河之干兮” 的“之” 是“之于” 的合音, 应该是“寘之于河之干”。他不说省掉“于” 字而说“之” 是“之于” 的合音, 也是错的。说“诸” 是“之于”的合音, 因为“之于” 两个字作反切成为“诸”, “之” 怎么能叫“之于” 的合音? “之于” 反切不出“之” 字来。这怎么行呢? 那么, 他为什么说“之” 是“之于” 的合音? 因为他认为“寘之河之干” 的“之” 下没有“于” 字是不合理的, 他不知道有很多语言里边就是可以把底下的名词短语当间接宾语。间接宾语不加“于” 字也可以, 不管古代汉语还是西洋古代语言里边, 都有无数例子, 不能说“照理” 应怎么样。语言不是照什么理的。所以有些地方, 他批评《文通》其实他本人就错了。当然, 有些地方杨还是说得对的。
为什么现在介绍读《文通》? 这跟汉语史很有关系, 因为他讲的是古代语法。《马氏文通》有个缺点, 就是他没有历史观点, 以为符合古代语法的就是正确的, 后来语法有所发展, 他认为是不正确的, 错误的。他认为唐代韩愈稍微知道些文法,不过连韩愈他也觉得不大行了。所以他举例到韩愈为止, 底下的就不再举了。如有历史观点就不会这样, 不但韩愈、苏东坡是对的, 直到后来《水浒传》《红楼梦》都是对的。因为语法已随时代发展成这个样子, 你就不能用上古语法来衡量他了。在这一点上, 马氏有很大的错误。
还有, 要认识到《马氏文通》是一本好书, 一本很有价值的书。他不但开创了中国的语法学, 而且他里边有很多东西,现在回头再看看, 还是应该吸收的, 就是原来认为不好的, 现在仔细想想, 也还是有用的。黎锦熙先生用杜诗“不废江河万古流” 来称赞《马氏文通》, 这绝不是过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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