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游记》中悟空陪着师父到了一个叫高老庄的地方,正碰到一个大户人家四处请人捉妖。大家知道,悟空虽也出身是妖,却誓言扫除天下妖魔,听到有妖怪,当时就乐出了个屁来,于是主动要求帮忙。这个妖怪不是别人,就是天蓬元帅的转世投胎。如今暂住福陵山云栈洞,名字唤作“猪刚鬣”。要说这妖精的女人缘真叫不错,昔初他在天宫的时候,就因为垂涎天宫第一大美人嫦娥,而导致玉帝发怒将其贬下人间。这对于一个渴望爱情生活的他来说,无疑是一个天大的打击。爱一个人有错吗?这是人间的凡物经常自问的一个问题,用到猪八戒的身上,就更显委屈,虽然他是一个神仙,但因为喜欢一个人就被删了仙籍,打下凡间,便成了一只猪。这就是爱的代价吗?通观整部《西游记》,最正常的男人只有猪八戒一人而已。这是不是女人的悲剧?懂得欣赏女性美的,不过一只猪而已。
天蓬元帅被造物主捉弄,竟错投了猪胎。此后,投靠了一个叫做“卵二姐”的女妖怪,也的确过了几天男耕女织的快活日子。但后来卵二姐不幸夭亡,猪刚鬣不得不苦逼一般到处讨生活。幸好这世界还有一个叫高老庄的地方,猪八戒在这里找到了他的幸福生活。他到高太公家里当了个倒插门的女婿,扫地通沟,搬砖运瓦,筑土打墙,耕田耙地,种麦插秧,是样样在行。唯独饭量大了些,一顿要吃三五斗米饭。早间点心,也得百十个烧饼,但干起农活来确实是把好手,要不然他不能在高老庄一待便是三年。可是一次醉酒之后,现出了他的长嘴和大耳。他媳妇高翠兰没说什么,可岳丈却怕邻里耻笑他家招了个妖怪女婿,于是四处找人降妖除魔。
最后,他的命中克星来了。孙悟空当初大闹天宫,他就不是人家猴子的对手。如今人家又是西征队的副队长,是奉了西天如来的法旨做事的。猪八戒的九齿钉耙都用在农事上了,何曾用过打斗。被猴子从高老庄赶将出来,又被他堵在福凌山云栈洞的老巢里。眼看爱情生活已是不复再有,而命也危在旦夕。幸好,他曾经答应过观音去西天取经。于是问明了悟空情况,把钉耙一丢,同去拜见唐僧。
在此,不妨臆测一番八戒的内心真实想法。猪八戒果真愿意当和尚吗?肯定不。这是他的权宜之计,你瞧他,已经被唐僧摩顶受戒,还要上前扯住岳丈道:“爷,请我拙荆出来拜见公公伯伯,如何?”与唐僧临走前,不忘嘱托家人。那八戒摇摇摆摆,对高老唱个喏道:“上复丈母、大姨、二姨并姨夫、姑舅诸亲:“我今日去做和尚了,……你还好生看待我浑家,只怕我们取不成经时,好来还俗,照旧与你做女婿过活。”几句交代有情有义,而且之后的取经路上,有点簸槛,便吵着要回高老庄,一点也不记当初老丈人找人收服他的仇。
毋庸讳言,猪刚鬣是受不了佛教徒的清规戒律的。唐僧叫他“八戒”,估计他是什么都戒不下来的。如此,猪刚鬣为甚还要投身佛门,忍受清规戒律呢?想来只有一种可能,从堂堂天蓬元帅堕落成了野猪精,这是猪刚鬣人生低谷。由皇皇之上仙,变成了个给地主打工的家丁,猪刚鬣岂能心平!更要命的是,无论是天蓬元帅还是猪刚鬣,他一直信奉爱情至上的人生哲理。每到一处,必定留情。吃苦受累尚能忍受,没有爱情的生活则是无法想像。于是天蓬元帅不惜触犯天条而去摸一摸嫦娥的小手,可以为了卵二姐甘心倒插门,可以为了高翠兰甘心受苦役。可是八戒的爱情生活只能到此为止,是注定不能长久。因为他是一只猪,它是不配和人发生感情的。就像当初他在天宫,不能喜欢嫦娥一样。
为了爱情,猪刚鬣必须要实现自己的人生突围。回天宫是不太可能了,和取经团团长一道西天取经,说不定便可以实现自己的梦想。于是乎,猪刚鬣摇身一变,成了猪八戒。尽管出家做了和尚,猪八戒的本性是丁点未改。取经路上看见美女就流口水走不动路,白骨精、蝎子精、蜘蛛精、女儿国国王……都曾经让老猪动心不已,甚至“四圣试禅心”一回中,还色胆包天,摸过观音的纤纤玉手。
所谓:食色,性也。天性所然,八戒的行为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归根结底猪八戒的任何艳遇注定是以喜剧开头,以悲剧或闹剧收场。因为,自古以来,中国的婚姻壁垒——封建等级、宗族意识、门第观念……凡此等等,牢不可破。爱情的自由和滥觞,被等级主义者视如洪水猛兽。他们可以允许有无爱的婚姻,绝不允许一场不经批准的爱情。若有冒犯和僭越,轻则发配他乡;重则浸灌“猪笼”。果真是猪一般的待遇。
天蓬元帅梗了、猪刚鬣崧了、猪八戒颠了,世界上有爱的男子再也不多。梦境中,高老庄里的翠兰小姐也许偶尔会想到那个温柔、缠绵,经常姐姐姐姐地叫着她的猪一样的男子。如果你是青春曼妙女子,在唐僧师徒中选一个作丈夫,你会选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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