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昌文平静地把自己的病情告诉聂飞,然后说:“我不行了,这辈子最放不下的就是昌文医院。我无儿无女,怎么着也得为它找一个合格的管理者。”
聂飞推辞说:“您不是还有亲属吗?还有方……师母。”
韩昌文情绪低落地说:“我是有个侄子,可那是个不成事的败家子,昌文交给他没几年就得败光。至于你方师母,她还年轻,也不是一个能干事业的人。对她,我另有安排。”
聂飞奇怪地问:“可……为什么是我?”
韩昌文说:“人选有两个,我考虑很久了。一个是你,另一个是你没见过面的师兄,比你大二十多岁,技术比我当年都好,只可惜是个书呆子,只能做研究。你虽然年轻,可我看好你的潜力,昌文交给你,我放心。”
聂飞有些激动:“老师,我从小便没了父亲,十多年了,您照料我,教育我,手把手教我学医,我才能走到今天,在我心里其实是把您当父亲看的。您已经给了我这么多,我怎么能再拿走您的昌文?”
韩昌文把手搭在聂飞的背上,动情地说:“你既然知道这些,为什么不肯帮一个快死的老人实现他的愿望呢?”
聂飞看看协议书,抹一把泪,猛然在协议书上签上名:“老师,我向您发誓,无论付出什么样的代价,我一定要让昌文发扬光大!”
“好,好!”韩昌文长舒一口气,欣慰地收回协议书,手哆哆嗦嗦地往包里塞,可因为手抖得厉害,不仅没塞进去,反而又带出几张纸,飘下来撒了一地。
聂飞捡起那几张纸,看了一眼马上一愣,心痛地说:“老师,您……”
这是几张遗体捐献意向登记表,韩昌文笑笑说:“都是学医的,人死了这臭壳子还有什么用,一把火烧了也是浪费。捐给科研单位,就当废物利用吧。正好,你字写得好,给我填填,待会儿还得去红十字会登记。”
聂飞捏着那几张纸瞪了半天,掏出笔说:“好,我填!”聂飞飞快地在姓名处写下自己的名字,韩昌文一把推开他,生气地说:“胡闹!你年纪轻轻捐什么遗体?”
“又不是现在就捐,我也是学医的,这点觉悟还是有的。”聂飞执拗地扶住韩昌文的胳膊说,“您就别管了,等我把我们两人的一起填好,再找您签字。”
韩昌文无奈地说:“你这孩子!行吧,明天晚上你给我送到家里来,我让你方师母给你做好吃的。”
3。突起风波
第二天傍晚,聂飞应邀来到韩昌文家。他按响门铃,一个女人开了门,正是韩昌文的妻子方丽。方丽一看是聂飞,神情一黯,错身让聂飞进屋。
韩昌文见到聂飞很高兴,聂飞把他们两人遗体捐献意愿书的回执递给他,他只扫了一眼便扔在一旁,然后吩咐方丽准备晚饭。
就在此时,大门“砰”的一声被人从外面撞开了,一个流里流气的男人气急败坏地闯进来。
韩昌文皱起眉怒道:“韩强,你又发什么疯?!”
来人正是韩昌文的亲侄子韩强,只见他把几张纸,重重地摔在韩昌文面前说:“老叔,你这是什么意思?你为什么要把咱老韩家的东西,全部送给外人!”
韩昌文拿起纸一看,就是那份关于昌文医院的馈赠协议,只不过这是份复印件。他压压怒火,说:“医学上的事儿你不懂,昌文医院你肯定管不好。你是我唯一的侄子,我不会不管你的。”
韩强甩着胳膊说:“你还知道我是你唯一的侄子?我爹都告诉我了,小时候家里穷,爷爷死得早,是我爹挣钱供你上的学。没有我爹,能有你的今天?我平时也亲爹一样供着你,你就这样对我们父子?”
韩昌文气得喘不过气来,过了好一阵,他才挣扎着说:“你别急,我忘不了你,更忘不了你爹!昌文医院不适合你,留给你的东西早就安排好了,够你花一辈子了。”
韩强一蹦老高说:“我不要,我只要昌文医院!”
韩昌文气得直翻白眼,聂飞急忙扶着他平躺在沙发上,转身对韩强说:“你不要大吵大闹好不好,老师身体很不好,还是让他休息休息再说吧。”
韩强猛地一把推开聂飞:“你算什么东西!”聂飞没有提防,退了几步,“扑通”一屁股坐在地上。方丽尖叫一声,冲过来挡在韩强面前:“你干什么!”
韩强看看地上的聂飞,又看看方丽,“嘿嘿”一笑说:“怎么,心疼了?我就打你的心上人了,你怎么着吧?”
方丽的脸“刷”的一下变得惨白,韩昌文挣扎着从沙发上爬起来,跌跌撞撞扑到韩强身上,举着巴掌想打他:“我打死你这个混账东西!”
不料,韩强一把捉住对方的手说:“老叔,这就是你选的聂大博士吧,你可能还不知道,这位聂大博士不仅要你的医院,还要你的老婆呢。”说着,他摸出手机,举到韩昌文眼前,“我可从来不胡说八道,你看,铁证如山!”
手机里有十几张照片,主人公都是聂飞和方丽。二人举止极为亲密,任谁都能看出他们两人的关系非比寻常。
方丽的脸色更白了,她尖叫着问:“你怎么会有……原来是你偷了我的手机!”韩强得意地说:“就是我,你能怎么样?怕了吧?”
韩昌文像被抽走了精气神,一下子瘫软下来,神色悲凉。韩强看着韩昌文说:“老叔,你也真是的,选来选去,就选了这么一对儿白眼狼!”
聂飞把韩强推到一边,在韩昌文面前蹲下说:“老师,照片是真的,是我对不起您,韩强说得對,我没有权利得到昌文……”
方丽突然挡在聂飞面前说:“是我不好,一切都是我的错!”她又转身对着韩昌文说,“我说的你信不信都没关系,我只是想让你知道事情的真相。在我们结婚前,我和聂飞就是一对恋人,前前后后处了四五年。后来聂飞出国深造,在国外出了意外,急需一大笔钱救命。为了那笔钱,我才嫁给了你,可从那以后我们再也没有……”
韩强“扑哧”一笑:“我老叔都六十多岁了,你俩年纪轻轻干柴烈火的,还能一点事儿都没有?谁信!”
韩昌文颤抖着手指着韩强说:“滚!医院给谁也不能给你这个混账东西,你就死了这条心吧!”
韩强一下子蹦了起来:“老叔,你绿帽子都戴了,该不会还想把医院给这小子吧?我们老韩家可丢不起这人!”
这时,韩昌文那个心腹司机从门外进来,伸手扭住韩强的胳膊往上一提,韩强杀猪般地叫起来,他被司机扭着出了门,边走还边骂:“这事儿没完,咱们走着瞧!”
聂飛欲言又止,韩昌文朝他摆摆手:“你也先回吧,让我静静。”
聂飞朝韩昌文深深鞠了一躬说:“对不起老师,您知道国外那家医疗公司一直在联系我,我想这两天就出国。以后我就不回来了……”
4。疑云渐起
聂飞走后,韩昌文躺在沙发上沉沉睡去。方丽给他盖上毛毯,随手捡起韩昌文的公文包。公文包不大,中间有东西鼓鼓囊囊的,方丽感到奇怪,掏出来一看,是个小药瓶,药瓶的标签上写明是一种强效安眠药。药瓶很轻,方丽打开一看,里面只有一片药,药片上还有几个英文字母。方丽也是学医的,她立刻认出了这种药——环丙拉定。可这根本不是什么安眠药,它的作用十分独特,对大脑活动有很强的抑制作用,病人服用后往往会处于一种类似脑死亡的假死状态。
方丽十分纳闷,韩昌文为什么要随身携带这种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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