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铁民带着媳妇到省里的大医院去看病。回来的当晚,要好的乡亲们都来探望。男人们聚在外屋,扯着闲篇。孙玉金问道:“铁民哥,这回进城,遇到啥新鲜事儿没有?”他们这里离省城远,这一辈人去过省城的不多。刘铁民压低了声音说:“你们信不,有人请我喝酒,还给了我三百块钱?”
几个人都摇头,表示不信。
刘铁民“嘿嘿”一笑,就讲起了这个奇遇。他媳妇做完了手术,他没事就到街上逛,在一家大超市看各种不知道名字的名贵烟酒,这时过来一个男人,问他能不能喝酒,他说还行,一斤不醉。男人塞给他三百块钱,请他去救场。他跟着去参加了一个饭局,吃了个肚歪,喝了一瓶酒,还赚了三百块钱。乡亲们听了,不觉“啧啧”称奇。
孙玉金跟他媳妇回到家,又咂巴了两下嘴,说道:“大城市里,奇怪的事情就是多呀。”一听说有奇怪的事,他儿子孙成刚也凑过来。孙玉金就把刘铁民白喝酒还赚钱的事讲了。
孙成刚撇撇嘴说:“这有啥稀奇的。网上早都介绍过了,这叫代喝,还有代驾、代开家长会、代考试,好多好多。”孙玉金不觉吃了一惊:“有这种好事儿?你怎么早不跟我说!”孙成刚反问道:“我跟你说了有啥用?你就帮人代喝去?”孙玉金说:“去呀。白吃白喝还能赚钱,凭啥不去?你要是早跟我说,我早就去了,还轮到他跟我显摆?他那点儿酒量,都不够给我提酒壶的,还吹!”
孙玉金下定了决心,先进城去看看。一家三口商量已定,简单收拾一番,就到省城去了。
他们在城郊租了间便宜房子,孙成刚又带着孙玉金进城去买了身西装,又进行了一番简单的谈吐训练。很快,孙玉金就像换了个人一样,倒有了两分派头。孙成刚发出了许多求代酒的信息,还别说,生意很快就找上门来了。孙玉金去参加酒局,每次收入都有四五百。一个月算下来,倒能赚两三千,比在家种地强多了。
孙成刚也找到了一份代驾的工作。孙玉金他媳妇就乐:“你俩这工作新鲜啊。一个代人喝酒,一个代人开车。我就不明白了,他们明明不能喝,为啥还要去酒局?明明喝完酒不能开车,为啥还要开着车去?真是花钱找罪受!”孙成刚就给她解释,说这酒局是谈事情必须的,开车去呢,显得主人很有钱。
周六这天晚上,孙玉金受雇去参加一个酒局。临行前,孙成刚把几张名片递给他,说散场前,若是有人需要代驾,就把这些名片递过去,他也有生意了不是。孙玉金就把名片塞进口袋里。
今天做东的人叫孟凡民,是个做工程的老板。他今天请的这几位客人,都是相关部门的工作人员。一个大包间里,菜品都是高档货,酒是外国酒,孙玉金还是头一回看见。孟凡民跟那几个人说,他最近胃疼,不敢多喝酒,只能意思意思,特别请了位能喝酒的朋友,陪着大家喝个痛快。
孟凡民跟大家喝了一小杯后,就不再喝了,喝酒的任务就交给了孙玉金。孙玉金尝了一口,那酒味道挺好,度数也不太高。他就跟这些人一杯一杯地喝,直喝了三个多钟头。要散了,有个人说得找代驾,孙玉金就掏出儿子的名片递过去。
等了一会儿,孙成刚就骑着电动车来了。孙玉金嘱咐儿子别毛手毛脚的,把客人踏踏实实送回家。孙成刚点头应了,把折叠电动车装到客人的车上,就开车带着客人走了。孙玉金走向公交车站。这时,一辆小轿车停在他身边,只见刘铁民的儿子刘朗推开车门说:“玉金叔,快上车!”
孙玉金愣住了,奇怪地问道:“你咋进城来了?”
刘朗急切地说道:“你快上来说!”孙玉金赶紧上了车。车子快速往前冲去。他追问道:“小朗,你啥时候进的城?咋还有车开啦?”刘朗说道:“叔,有空了咱慢慢说。咱们先学学城里人,欣赏欣赏省城的夜景。”
省城的夜景很好看,灯光璀璨,人流熙攘,但刘朗的车开得很快,孙玉金往外边一看就有些晕。他还是追问道:“你这是带我上哪儿?”刘朗说:“我先去办个事,然后就送你回家。”
这么晚了,刘朗还要办什么事啊?前些日子,他妈到省城来看病,他怕请假多了要扣钱,只把他爸妈送上了火车,他都没跟着来呢。孙玉金很快看明白了一件事:刘朗正开车跟着前面那辆车呢。而那辆车,正是他儿子孙成刚代驾的。车主是许科长,不知道是哪个局里的。
就像电视里看到的汽车跟踪,许科长的车往哪走,他们就往哪走,还保持着一定的距离,不远不近,不能被发现,还不能跟丢了。他问道:“朗子,你演的这是哪一出儿啊?你不是要办事儿去吗?”刘朗敷衍道:“咱接上成刚一道走。”孙玉金去摸手机:“我给他打个电话,让他下了车不要动。”刘朗忙着制止他:“别!司机接电话是要罚钱的。”一听说要罚钱,孙玉金忙着住了手。
车子拐入了一条小道,人少了,车也少了。就见前面的车子停了,孙成刚下了车,连连跟许科长点头哈腰地说着什么,然后取出折叠电动车,骑上就慌里慌张地走了。孙玉金惊奇地问道:“他怎么没把客人送到家呀?搁在这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地方!”
刘朗跳下车,对孙玉金喊道:“快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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