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人贩老去
两人心事重重地往回走,宝根先把冬青送到医院后,说要回家自己待会儿。冬青非常理解他的心情,劝慰了几句,独自去病房看望母亲了。
两个姐姐见她回来,立刻满脸喜色地说道:“病理切片报告出来了,咱妈肝上的肿瘤是良性的,没有大问题。医生说可以手术,也可以先吃点药保守治疗。”
许母得知诊断结果,立刻精神多了。她打断两个女儿的话,问冬青:“宝根呢?相亲相得怎么样?”
冬青心里有了想法,越看母亲越不顺眼,口气有些不耐烦:“少操点心吧,把自己身体养好了比啥都强!”
许母从没听过儿女们用这种口气和自己说话,被噎得瞠目结舌,半晌忽然号啕大哭:“都说羊皮贴不到狗身上,就算不是我亲生的,可好歹把你拉扯到这么大,你竟然这么顶撞我!”
冬青猛地一挥手:“亲生的姑娘哪赶得上买来的儿子!”
许母的哭声戛然而止,她吃惊地看着女儿,结结巴巴地说道:“你……你说什么?”
冬青控制了一下情绪,冷着脸说道:“我都知道了,弟弟是你们买来的,我才是亲生的。”
许母勃然大怒:“你听哪个缺德鬼造的谣?”
冬青冷笑一声:“我们医院能做亲子鉴定,用不上一天,就能知道我是不是你亲生的了。”
许母仿佛忽然没了力气,低声说道:“你想做就做吧……”
冬青迫切想知道答案,见母亲没有反对,立刻取了母亲和自己的头发,交了三千块钱鉴定费,然后回到病房等结果。
内部人办事总是要顺当些,不到五个小时,化验室同事给冬青打来电话,告诉她虽然检测报告没写完,但结果已经出来了:“受检的两人确实不存在血缘关系!”
听到这个结果,冬青彻底傻眼了,失魂落魄地举着电话,心里乱成了一团麻。许母这时已经平静下来,她揽过女儿,慈祥地安慰道:“我之前的做法确实有些过火,寻思自己要死了,想在走之前把你们姐弟都安置好……是,我对宝根确实偏爱一些,但你也知道,你爸就稀罕儿子,唯恐断了香火,我也是想到那头给他个交代,这才想让你和宝根结婚……你不愿意就算了。”
两个姐姐也跟着劝解,冬青慢慢收拾心情,挤了一丝笑容出来。许母这头没啥大事儿,两个姐夫争着去医院结了账,拉着她回去了。
之后几天,冬青工作时总是魂不守舍,有次差点给病人开错药。主任把她喊到办公室,和蔼地说:“冬青,你的事我都知道了。这样,你先提前把年假休了吧,好好调整一下,等心情平复了再来上班。”
冬青的眼圈一红,给主任鞠了个躬,填好假条转身出去了。
这时候,宝根打来电话,他在电话里激动地说:“三姐,丁助理联系我了,那个人贩子被判了九年,早就出来了,地址他也发给我了,就在邻市。你能不能请假,陪我去看一眼?”
冬青情绪低落地说:“大姐二姐没和你说吗?我和咱妈做了亲子鉴定,我不是她生的。”
宝根显然不知情,吃惊地反复追问真假,挂断电话后不一会儿就开车赶了过来。
看完鉴定报告,宝根有些同情地看着姐姐,态度坚决地说:“就算是这样,也不能解释其中的疑点,我们还是去一下邻市,也许能找到答案。”
看着平日有些木讷的宝根渐渐有了主见,冬青的眼睛亮了起来,她甩了下头发,拉开车门说道:“我休了年假,咱这就出发!”
两人驱车奔往邻市,许母超生时就躲避在那儿,人贩子也住在那儿。
四个小时后,车子在一个破旧的老楼前停下,天空淅淅沥沥地下起雨,宝根撑开伞遮住姐姐,又掏出手机,看丁助理发来的信息,只写了某某小区某号楼,却没有具体的单元和房号。
宝根正想找个人打听一下,忽然听到有个老太太凄厉地喊道:“儿子,下雨啦,把我推回去!”
两人转头一看,只见前面十几米的一棵树下,一个鸡皮鹤发的老太太坐在轮椅上,已经被雨淋湿了头发,冲着楼内一遍遍地喊着。
冬青赶紧跑过去,和蔼地问道:“大娘,你住在哪个单元?我推你回去。”
老太太神经质地笑道:“回哪儿?哪儿都没人要我!造孽呀!”
姐弟俩对视一眼,明白这个老人有些糊涂了。
这时,一个六十多岁的阿姨拎着菜从旁边走过,停下脚步,快言快语地说道:“老太太年轻时是个人贩子,蹲了九年大狱,出来时就半疯不傻的,儿女都不待见。你们甭管她,免得挨骂!”
宝根对老太太脱口说道:“原来你就是那个人贩子?!”
老太太翻着白眼望天,毫无反应。
宝根蹲下身子,盯着老太太问道:“1990年,你是不是拐卖过一个孩子?”
老太太干脆闭上眼睛,怎么问都不出声。
冬青叹了口气,转身回到车内,拿出一箱牛奶,又找到了一件雨衣。她将牛奶挂在轮椅旁,又给老太太披上雨衣,才拍了拍宝根道:“算了,走吧。”
宝根失望地站起来,掏出纸巾给老太太擦了擦脸上的雨水,默默地转身,和姐姐向车走去。两人刚拉开车门,忽然听到老太太口齿清晰地说:“好孩子,你俩过来,我有话对你们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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