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大早,住在书生第的人们再次陷入无边的恐惧之中。
小个子赵三哲死了。
他也是被吊在绳索之上,嘴角洇出紫黑的血痕,生前小小的身体此时得以彻底伸长,使人徒感陌生。最为奇异的是,赵三哲也做了那个和潘泽陽一模一样的动作,他把双臂高高驾起弯曲,左右手的五指张开紧贴着脸颊。
众人齐聚命案现场,一片肃穆静谧。
最早发现赵三哲上吊的人是潘泽坤。
因为赵三哲横死在他的房中。
毫无疑问,所有矛头都直指潘泽坤。
潘泽坤并不作解释,脸上的神情与之前无异。
佘老爷缓缓坐下,问道:“昨晚你在哪里?”
“储松城城门下。”潘泽坤答。
“何人可以作证?”佘老爷又问。
“我!”一个粗犷的声音从屋外响起,众人让出一人宽的夹道来,来人正是驻守城门的官员,叫翟坚,与佘老爷是至交。
“哈哈,潘兄弟好酒量,昨晚我守城时看到他,还以为是半夜偷运鸦片的小贼,便问他在做什么,他指着头顶说在赏月!我便来了兴致与他喝酒聊天,就这般过了一夜。”翟坚说道。
这翟坚虽为军阀,却秉直办事,从不做结党营私的苟且之事。有他的证言,潘泽坤便可洗脱嫌疑了。
站在一旁的常致远开口了,“昨晚,我在房内果然听到一声奇怪的声响。”
话音未落,佘老爷的另一个徒弟王光北连忙接话,“我也听到了那声闷响,与我之前听到的一模一样!奇怪的是,那声音极为短促,却分外沉闷,只一下便将我惊醒!”
“那声音来自哪里?”佘老爷不禁问道。
常致远和王光北不约而同地将手指向了外面的院子。
潘泽坤所住的这座院落,与其他院落并无二致,都是狭长的构造,两边围着矮矮的镂花院墙。普通身高的人也可轻易翻越而过。
唯一不同的是,潘泽坤的院子靠墙的地方有一口铜制大钟,上面嵌着古体铭文。
如果说那声闷响是大钟发出的,显然不合情理,因为钟声大都脆而绵长,回音更是经久不息,而那闷响转瞬即逝,如同包裹了一层厚厚的棉花。
就在这时,王光北嘀咕道:“孔博怎么不见了?”
所有的人听了一愣。
常致远兀自说道:“刚刚还在的。”
潘泽坤不多言语,问明孔博的住处,转身就朝院外跑去,大家陆续也跟了出去。
孔博住在那一排院落的最外边。
潘泽坤推开院门走了进去,里面十分整洁。潘泽坤赶至房门前,将门板擂得山响。
用力推,才发现门从里面锁上了。
门内毫无反应。
潘泽坤腾空一脚,门“啪哒”开了。
大家冲进里面,每个人都在猜测可能出现的恐怖场景。屋内很安静,孔博瑟缩在檀木桌子下,睁着惊恐的双眼望向众人。
所有的人长吁了一口气。
潘泽坤蹲下身子,伸手要把孔博扶起来,他的心突然“咯噔”一下。
只见孔博眼中的恐惧缓缓退去,转而一咧嘴,嘿嘿地笑了起来,并不住地喊“黑猫”!
潘泽坤神色凝重地起身,转头对屋内的人说:“他疯了。”
书生第连毙两命,一时间在储松城内传为奇谈。
潘泽坤再次从哥哥潘泽陽位于海边的墓地回来时,正碰到赵三哲的尸体入殓,他盯着那副漆皮棺材看了许久。
佘蔓萝轻靠在院中石桌旁,绣着女红。她已然入神,丝毫没察觉到潘泽坤慢慢地走向了自己。潘泽坤在心中暗自猜测那上面绣的会是何种图案,一步步挪动靠近,然后惊得说不出话来!
佘蔓萝绣的是一只黑猫!只完成了猫头的那部分,但黑猫灵动诡异的双眼极为传神,死死地盯住潘泽坤。潘泽坤失声惊呼,身子忙向后退了几步。
佘蔓萝听到动静,回眸一看,脸上竟还带着一丝没有消失的笑意。
她诧异地看着潘泽坤,女红掉落在地。凌乱的线头拖在地上,如同黑猫牵牵绊绊的肝肠。
潘泽坤尴尬地站在原地,不知该如何是好。佘蔓萝急急收拾了一番,躲进了厢房。
风陡然大了起来,枯枝上的麻雀纷纷挣扎着飞向别处。
潘泽坤回到自己的住处,进门前他想起了王光北的话。
“黑猫。”
哥哥潘泽陽死前真的看到了很多黑猫?
他停在门前,没有进去,眼睛打量着小小的院落。最后,他把目光收了回来,注视着眼前的朱漆回廊柱子。
若是从远处看,门前的两根柱子很光鲜,毫无破损。但走近观望,便会发现上面有很多细碎的划痕,借着光线从侧面望去,呈现出一道道深浅不一的凹槽。
爪痕?潘泽坤的心脏剧烈收缩挤压,黑猫的爪痕?那么说,哥哥潘泽陽死前真的见到了黑猫?那些黑猫为何聚集在哥哥的门前?
潘泽坤抚摩着朱漆柱子,再次回想起王光北的话来。
“黑猫。”
似乎就在一瞬间,潘泽坤突然冲出院门,直奔王光北的住处。
果然,王光北门前的柱子上也遍布爪痕!与潘泽坤住处的爪痕如出一辙。
“喵——”
一声虚弱悲惨的猫叫传来!潘泽坤定了定心神,随后判定出声音是从屋后传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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