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恢复正常
我居然就这样抱着茹姐睡着了,天色渐亮的时候,我醒过来,闻到一股淡淡的紫罗兰香,发现自己躺在茹姐的床上。
“早啊!”茹姐已经穿戴整齐,一身剪裁得体的鹅黄色旗袍,一如往日的俏丽脸蛋,浑身上下洋溢着青春活力,好像昨晚那个怪物跟她毫无关系似的。
大概是怕我误会,她说:“我搬不动你,所以就让你在这儿过夜了。饿了吧,先吃早饭吧。”
昨天处理掉的菜,今天倒是让我大饱口福,但是我一直想着昨晚的事,食不甘味,终于忍不住问她: “你说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茹姐停下筷子说:“就是那个人给了我不老不死的身体。”
当时,茹姐还是个风尘女子,后来被一个富商娶回家里,富商没福分,不到一年就病故了,财产被一帮虎狼似的姑嫂瓜分一空,连一片瓦也没留给她,于是,她只好用手艺养活自己。
她居然就靠着厨艺活了下来,有人因为她的手艺爱上她,也有人奔着一睹她的美貌才来吃饭的,但是她不愿意回到从前的生活,只想这样安度余生。
然而到了该长皱纹的年纪,她发现镜子里的自己依然红润鲜活,时间就像是在她身上永远停住了,起初是种狂喜,到后来周围渐渐起了闲言碎语,她开始害怕。
于是,她搬去另一个地方重新开始,并且定了那两条规矩,其实是为了防止被人看出来,她是不会老的。
还有一件奇怪的事情,她每年只邀请十二个客人,但前来赴宴的永远是十三个人,因为食客彼此也不太熟悉,谁也不知道谁是多出来的那一个。
直到有一年,因为一些缘故宴席延期了,她一夜之间变老了,次日又恢复正常,就像昨晚发生的一样。
至此她才明白,有一个妖怪,喜欢上她的厨艺,每一年都会混在食客中,作为酬谢,它会给她一年不老的寿命。
她渐渐默认了这个事实,一年又一年做着美味的菜肴,款待各路食客。
她就这样活了很久很久,搬过很多地方,换过许多名字,却始终在重复一成不变的人生,无穷无尽的生命就是她的囚牢。
她几度崩溃过,跪在宴席前求那个人放过她吧,换来的只不过是十三个人奇怪的目光。她也尝试过自杀,但是任何办法都杀不死她,一觉醒来又恢复了健康的身体。
良久,我才从震惊中缓过神,发现自己的喉咙阵阵发干:“那你有没有试过去喜欢谁,结婚生子?这样至少也有些牵挂。”
她摇头:“你想得太简单了。”然后又说,“你有没有信得过的朋友?我想搞一辆大车子。”
“今晚七点可以让他来一趟吗?”她说。虽然一头雾水,但我还是答应了。
四、绝地反击
铁哥们儿刚跑完一个长途回来,在家里睡觉,手机也关了,我只好去他家找他。
谈妥这件事已经是中午,我吃过饭,便往茹姐家里赶,结果大门紧闭,她在门上给我留了张字条,说她去第三医院了,让我也过去。
于是,我打车过去,第三医院门前,茹姐穿着一件碎花洋裙,打着遮陽伞,从她身边经过的男女老少都不自觉地回头看她,有人甚至掏出手机偷拍她的侧脸。
“来了?”她打招呼说。
“你不可能是来看病的吧。”
“来看一个人,马上就走,我们上去吧。”
进了电梯,她嘀咕着:“在十三楼。”然后伸手分别按下1和3,我立即纠正她,她笑了笑:“我实在搞不懂这些名堂。”
十三楼是特级病房,走廊里静悄悄的,她停在一个病房前面,朝里面看,病床上躺着一个男人,虽然身上插满管子,可是仍旧能看出来是个帅哥。
“他怎么了?”
“病了。”
“要不要进去?”
“不不,在这里就好。”
她恋恋不舍地用手抚摸着玻璃,好像隔着玻璃也能摸到那张脸。
“你这个扫把星,还有脸来看他!”耳边突然传来一阵惊雷般的谩骂,我扭头看见一个珠光宝气的中年妇女对着茹姐撒泼,茹姐好像犯了错的孩子一样,不知所措。
妇女又打量了下我,显然是误会了什么,眼里的鄙视更增一分。
“你这只騷狐狸,把我儿子害成这个样子,又开始勾搭男人了,不要脸的货!”说罢,一口浓痰吐过来,我眼疾手快地挡了一下,然后赶紧推着茹姐离开这是非之地。
出了医院,我叫了一辆出租车,问她:“这是怎么一回事?”
“你早上对我说的事情,这就是答案——不可能的!”
那个帅小伙儿也曾经是她的食客,对她一见钟情,后来打着各种借口来找她。原本她是不可能动情的,毕竟心已经很老了,但渐渐地,她从他身上看到了曾经喜欢过的人的影子,被他所吸引。
她隐约感觉到再这样下去会失控,便将他拒之门外,可是小伙儿却不肯放弃。
结果有一天,他突然病倒了,喉咙上长出硕大的瘤子,割了又长,长了又割,他家里很有钱,可是现代科技仍旧难以对抗邪门的诅咒。
她清楚这一切为什么发生,“那个人”爱上的,恐怕不仅仅是她的厨艺!
茹姐自言自语地说:“我已经受够了,是时候作出了断了!”
我被她的表情吓了一跳:“你千万别做什么过激的事情,那个人能让人生让人死,我觉得他应该很强大吧。”
“但他也有弱点。”
“弱点?”
“你没想过吗?他为什么要混在十二个人里面,他为什么不敢露出真面目?”
茹姐咬着牙,露出凶狠的目光,我突然感到一阵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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