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我也曾是个宅男,每到长假,基本就是个被封印在床上的人。直到有一年,朋友要去武夷山帮人照看青年旅舍,邀我同往,因为有各种便利,才勉为其难地起驾了。不承想一到那里,三观立即为之一变。清晨打开窗户就是大王峰,月夜可以在玉女峰下游泳,心胸一开,胆子也大起来,竟在无人指引之下,独自从后山登临大王峰。一半路程都空山无人,多处悬崖竟没有护栏,旅程漫长得可怕。而当我豪气干云地下了山,发现竟然只花了两小时。
两小时,只够看一部电影,只够睡一个午觉,但也可以用来完成一段难忘的旅行。我听闻大王峰已有20年,可征服它只需两小时。花费是多少呢?从福州到武夷山的硬座才46。5元,青年旅舍的床位一晚不到30元。来回百余元,不够吃一顿大餐,却足以实现20年来的夙愿——只要你肯背起行囊。
当生活趋于稳定的时候,你应该懂得旅行的意义:
你会变成一个有故事的人。生活中如果只有朝九晚五,故事何来?而一个没有故事的人,脸上贴着“无趣”的标签。旅行的故事是最好的谈资,集知识性和趣味性于一炉,比谈吃食有品位,比谈电影更文艺,尤其会给别人爱生活、爱运动、爱冒险的印象,所以更容易让别人爱上你。
你会更懂得时间的价值。当你意识到,两小时就能完成一趟精彩的旅行,就很难容忍自己去虚度生命中任何的两小时。就像你知道了手中握着的是钻石,就不会拿它当石头去打水漂。
你会懂得攢钱。买房买车这样的伟业太遥远,攒一笔旅费则显得触手可及,而又性感动人。
你会改变世界观。还是那句话:如果你连世界都没有观过,哪来的世界观?
2·有人抱怨说,攒的钱只够走到郊区,怎么去改变世界观啊?我说,你要改变对旅行的定义。很多人觉得,风景总在别处,长途跋涉、漂洋过海才叫旅行。其实,许多好风景离你并不远。
这两年,我每周末都行走于福州的老城区。当我一遍遍欣赏那些老房子,我发现这比去南京走马观花,更能领悟民国建筑的细节;当我去了郊区的林浦村,看了南宋最后的行宫,我觉得去杭州宋城简直是多余。我说这些故事的时候,刚从欧洲回来的朋友,都忍不住静听,感叹忽略了身边的风景。而我知道,福州周边一小时车程的县城村落里,还有许多我未到过的真山真水,远胜过那些名闻天下的景区。
所以,如果你的钱只够走到郊区,那就从郊区走起吧。
如果你可以走得更远,你又会如何选择旅行目的地呢?
日本的冈野工业公司,是一家很神奇的企业。全公司只有6个人,却从事制造业,年销售额是6亿日元!老板冈野雅行,81岁,被《时代周刊》誉为“世界第一制造人”。他每年给员工安排的旅行地点都在海外,但不是去欧美,而是去斯里兰卡这样的落后地区。冈野雅行不是怕花钱,而是觉得:“如果去欧美,员工看到许多人不需要工作,那回国后就会抱怨:‘明天又要上班了,真讨厌!’‘我也随便干干就行了嘛!’但是如果去了贫困国家,看到当地人为生活拼命工作,他们就会想:我也要努力。”
仔细想想,这番旅行的哲学真是了不得——选对旅行地,既可以放松,又可以为工作添动力。正是秉承冈野老先生的教诲,我常建议初入职场的新人:如果你工作第一年能攒下5000元钱,那你一定要来一次旅行。
3·攒下一笔钱的时候,我去了台湾,乘台铁,为了体会那种类似绿皮火车的怀旧感。台铁多在一个区间来回,乘客多是往来办事、上班的居民,假日的傍晚之后,车上往往空空荡荡,有时一节车厢竟只有我一个人。看着夕阳在时光印记的车厢里洒下变幻的光影,不禁想唱一首关于流浪的歌。
有次也是傍晚时分,或许是交接班,一位女乘务员在车站下车。她没有转身就走,而是放下行李箱,微笑着向驶离的火车挥手送别。我扭头看去,她的身影渐渐变小,但从挥动的手臂,还能感到她的笑意。应该不是工作规定,因为这样的情形,我也只见过一次,也正因为这样,那一列火车的乘客,都会记住那灿烂的微笑。
一天,我想在“十分小店”吃饭,好赶上半小时后的火车。我特意点了最贵的菜,先付了钱,并说明原因,希望店主为我先做。没想到,店主却一脸歉意地拒绝了,说必须按顺序上菜,不能插队,这是做生意的规矩。那天我空着肚子上了火车,却第一次因为被拒绝,而感觉到了满意的服务。
台湾的芋圆名店很多,九份的“赖阿婆”名头最响。店主一边帮我装袋,一边问:“是今晚回台北吗?”“明天。”“那今晚住处有冰箱吗?”“……好像没有。”“不卖了!”说着,店主把装袋的芋圆又倒了回去。
不……不卖了?从没遇到过这等事,是哪句话得罪他了?店主说:“生芋圆不在四小时内放冰箱,口感就会变差。如果是这个原因,让人觉得我家的芋圆不好吃,不就砸了我们的招牌?”所以第二天,我不得不在动身前,又爬了一遍山城的石阶,去买他家的芋圆。这是我第一次因为多走一趟冤枉路,而感觉物有所值。
虽然这几年,岛内的报刊也在批评年轻人是草莓族,经不起辛苦、磨炼。但我看到的是,连随便一家茶饮店的年轻人,都专注、阳光、活力十足。
从女乘务员的微笑,你能读到对职业的信仰;从十分店主的拒绝,你能学会对原则的恪守;从芋圆店主的“不卖”,你会懂得对声誉的珍惜。
更重要的是,我知道,去过台湾之后,我的世界会走得更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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