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县令刚刚上任,城里最大的绸缎庄就出事儿了:大掌柜刘业生被毒死了。刘业生妻子张氏告发说是小叔刘业丰所为,刘业丰想霸占张氏和绸缎庄,就趁着刘业生重病卧床的机会,毒死了哥哥,让张氏改嫁给他。
人命关天,黄县令不敢怠慢,马上带着一干人等来到“生丰绸缎庄”。绸缎庄已经搭起了灵堂,刘业生就停灵在灵堂前。仵作验尸毕,刘业生果然是中毒而死,毒是一种中草药之毒,常用来毒杀大牲畜体内的寄生虫,人吃了肯定受不了。
黄县令将张氏和“生丰绸缎庄”二掌柜刘业丰带到大堂,问刘业生是怎么中毒死的。张氏哭哭啼啼先回话,她说,半年之前,刘业生不知为什么就开始对她不理不睬,夜晚也不回房睡觉,老是到账房和小叔子刘业丰住在一起。后来她发现,刘业生身体好像不太好,说话有气无力,走路无精打采。又过了些日子,刘业生就卧床不起了。她找郎中给刘业生治病,刘业生也不让,就躺在床上等死。因为刘业生得了病,绸缎庄就交给了刘业丰打理。刘业丰神态反常,哥哥病了,他不但不悲伤,反而很高兴,还对张氏眉来眼去。那天夜里,刘业丰提着家里的一只鹦鹉,拿着一包药找到张氏,说那药能治好刘业生的病,让张氏给刘业生熬药。张氏正着急刘业生不叫郎中治病呢,刘业丰拿来治病的药,她马上去熬。熬药的时候,刘业丰就站在张氏身后。就在药快熬好的时候,刘业丰突然说:“嫂子,哥一死你就跟了我吧。”张氏吓了一跳,问刘业丰说什么,刘业丰脸红了一下,又说了一遍。张氏恼羞成怒,把刘业丰骂了一顿就给刘业生喂药。谁知药喂下去不到半个时辰,刘业生就断气了。
黄县令问刘业丰:“张氏说的可否属实?”刘业丰向上磕头,说:“不完全属实,嫂子说的那句话不是我说的,是家里那只鹦鹉说的,我和哥哥手足情深,怎有杀兄霸嫂之心呢?”黄县令命人提来那只鹦鹉,当堂对证。结果,鹦鹉果然说出了那句话。黄县令一拍惊堂木,说:“刘业丰,就算那句话出自鹦鹉之口,可鹦鹉只是学舌,你若不是反反复复地对鹦鹉说那句话,鹦鹉怎么能学会呢?分明你早有霸嫂之心,还不如实招来!”刘业丰吓得满头大汗,又是一个劲地磕头:“大人,天地良心,小人真没有那个心呢。”黄县令一捋胡须,说:“你没有霸嫂之心,为何用剧毒中药毒死你哥,你的药是从哪里来的?你哥到底得的是什么病?”刘业丰说,他不知道刘业生得的是什么病,那药是绸缎庄的一个老主顾送的,那位老主顾说与刘业生看过郎中,郎中说刘业生得的是花柳病,已无药可治。但那位老主顾因觉得刘业生长期给他实惠,想报答刘业生,便遍访名医,求来了灵药,让刘业丰给刘业生治病。黄县令问刘业丰那位顾客叫什么名字,家住哪里,刘业丰一概不知。黄县令又一拍惊堂木:“一派胡言,看来不动大刑你是不肯招供了,来人呐,大刑伺候!”
三班衙役拿来刑具,“咣当”往刘业丰面前一扔。刘业丰一个劲喊冤,说他说的句句都是实情。张氏看着刘业丰面前的刑具,大惊失色。黄县令命人动刑,刑具一上,刘业丰惨叫连声。再看张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刘业丰实在受不了了,只得招供。黄县令点点头:“你若早招,又何必受这大刑之苦?”说完,命人将刘业丰押入大牢,将张氏当堂释放,鹦鹉留在大堂做物证。
张氏走后,黄县令命孙捕头多派人手,把“生丰绸缎庄”死死看住,有什么情况发生,立即向他报告。孙捕头答应一声,带着人下去了。
第二天上午,孙捕头向黄县令报告,说张氏已将刘业生草草埋葬,并贴出了盘兑绸缎庄的告示。黄县令暗暗点头,这张氏果然有问题。昨日黄县令给刘业丰上刑,张氏吓得脸色苍白,浑身哆嗦,黄县令就觉得奇怪,刘业丰毒死丈夫,又有霸占她之心,刘业丰受刑她该解气才对,可她不但没有解气,反而害怕,说明她怕大刑落到自己身上。刘业生刚死两天,张氏就草草埋葬,就更不合情理了。这说明,张氏想把刘业生早早打发掉,好处理家产。黄县令把刘业丰关起来,就是要试探张氏。现在张氏已经露了马脚,下一步就要找“罗官人”了。因为那只鹦鹉一晚上都在叫“罗官人”,听那口气,应该是张氏叫时被鹦鹉听到学会了。这个姓罗的是干什么的?和张氏又有什么关系呢?
当天晚上,孙捕头又来报告,说一个叫罗世平的药材商人盘了“生丰绸缎庄”,价钱是1000两银子,“福寿药堂”的胡掌柜从中做的保。“罗官人”出现了,他只花1000两银子就买下了“生丰绸缎庄”,张氏是傻呢?还是故意这么做?这里面定有文章。黄县令想让孙捕头将罗世平和胡掌柜抓来,又一想不妥,便摆了摆手,让孙捕头继续在绸缎庄监视。
深夜时分,孙捕头急急忙忙来到衙门后堂,把黄县令叫醒了。孙捕头说,罗世平住进了绸缎庄,但张氏未走,和罗世平住到了一起。他在房檐上倒挂金钟,听到了罗世平和张氏的谈话。张氏说,刘业生已死,她把自己和绸缎庄都交给了罗世平,让罗世平择日娶她为妻,给她一个名分。罗世平笑道:“你我之间只是生意关系,我们立了字据,我给了你银票,盘下了绸缎庄,这个绸缎庄就明正言顺是我的了,你让我娶你为妻,那是万万不可的,我三妻四妾,家眷成群,没有地方安排你。”张氏气得号啕不止,和罗世平吵闹起来。孙捕头问黄县令,要不要将二人火速捉拿归案。黄县令一摆手:“立刻捉拿,升堂问案!”
罗世平和张氏被抓到县衙,胡掌柜随后也被捉到案。经审,罗世平供认,他贩卖药材常来此地,见“生丰绸缎庄”生意好,便想霸占。于是,他常到绸缎庄光顾,伺机便勾引张氏。因与刘业生已打得火热,便常请刘业生喝酒。一日,罗世平将刘业生请至青楼,待刘业生酒醉后,让一染病女子伺候刘业生。几日之后,刘业生便发现自己身体不适,罗世平便领刘业生一起到胡掌柜那里诊治,胡掌柜因已被罗世平买通,便说刘业生得的是花柳病,已无药可治。刘业生觉得对不起张氏,便与张氏分居,整日住在账房,只等一死。张氏空房难耐,罗世平便与张氏勾搭成奸。罗世平说,他从胡掌柜那里拿来一包药,可让刘业生速死。刘业生死后,他就把绸缎庄买下来,娶张氏为妻。但刘业丰是个眼中钉,必须除掉。于是,他把那包药交给了刘业丰,让刘业丰拿给张氏。刘业生吃药死后,张氏便可告刘业丰谋害亲兄。张氏点头同意,依计行事。没想到,刘业丰给张氏送药时,手里提着家里的鹦鹉,那鹦鹉还说出了那句话。张氏正好有了借口,便告刘业丰毒兄霸嫂。刘业生死了,刘业丰被关,罗世平便盘下了绸缎庄,立了字据,但却没给张氏银票。他霸占绸缎庄的计划已经得逞了,哪还肯娶张氏那丑婆娘为妻?张氏与罗世平吵闹,罗世平本想将张氏杀掉,然后运往外地焚尸,刚要动手,孙捕头就带着人闯进屋中,把罗世平和张氏抓了。
罗世平说完,张氏哭得泪人一样,连说自己糊涂,上了罗世平的当,害了丈夫,害了小叔,不求别的,只求一死。
这时,胡掌柜向上磕头,说:“大人,刘业生未必已死,现在估计已经活过来了,小人虽受罗世平贿赂,但行医多年,还有医德,刘业生得的是早期花柳病,还有药可治,罗世平让小人拿外用之药给刘业生服下,想毒死刘业生,小人觉得人命关天,不可依从,便用了祖传偏方,给罗世平拿了清理大牲畜肠虫之药,此药毒性虽大,但可以毒攻毒治好刘业生的病,只是服药后刘业生会暂时药发绝气,但若将他埋入土中,借体内药力和体外湿气将花柳之毒排出,三日之后便可苏醒,大人若不信,可马上开棺。”
黄县令听罢,立刻命人掘墓开棺,把刘业生抬了出来。不到半个时辰,刘业生果然醒了过来,长出一口气,喊着要见兄弟。
刘业生被带到大堂之上,刘业丰也从大牢中提出来,兄弟相见,抱头痛哭。刘业生说:“兄弟,为兄害了你呀,我本想自己已无药可治,迟早命归黄泉,怕你那嫂子嫁给别人受气,多次对你说,等我死了后,你娶了张氏,可你就是不同意,无奈之下,我便暗地里教家里的鹦鹉说话,鹦鹉学会了我教的话后,我让你提着鹦鹉找张氏,想让鹦鹉替你把话说出来,没想到却让你受了委屈。”
听刘业生说完,张氏更是泪流不止。刘业生一直都在为她着想,她却与罗世平做了苟且之事,又把偌大家业拱手相送,还险些丢了性命。张氏无颜再做刘业生妻子,求黄县令判她死罪。
黄县令自有公断,一干涉案人等该杀的杀,该发的发,该打的打。判完了,黄县令把鹦鹉还给刘氏兄弟,让他们以后要慎重交友。兄弟二人连连点头,提着鹦鹉含泪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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