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兰婶在家里闲得难受,就收拾起屋子来。收拾到杂物间最底层时,看见两只大旅行袋,兰婶以为里面装的是衣物,想拿出去晒晒太阳,没想到,打开后,竟然是那么多的钱!
“文丽,告诉我,你哪里来的这么多钱?”兰婶两眼含泪,盯着蒋文丽。
蒋文丽没有料到妈妈会发现她这个秘密,正想着如何应对,兰婶又逼问道:“文丽,妈要你说真话。快告诉我,哪来的钱啊!”
蒋文丽知道再瞒下去已经不可能了,反正总有一天要告诉妈妈实情,于是,蒋文丽坐下来,一五一十地将事情的来龙去脉说了一遍。
兰婶听完,激动得嘴唇直哆嗦,她颤抖着手指指着蒋文丽:“文丽,你还是人吗?你可知道,你这样做,是要蹲班房、挨枪子的啊!丫头,你现在反悔还来得及,跟妈一起到政府那里交代情况,把钱交给政府。”说着,挎上那两只旅行袋,拉起蒋文丽就走。
“妈,你疯了吗?”蒋文丽一把甩开兰婶的手,将旅行袋夺下来,朝兰婶喊道,“妈,这可是600万啊!我们蒋家祖祖辈辈哪个挣过这么多钱?”顿了顿,蒋文丽的声音低了下来,也哽咽起来,“妈,没钱的苦我们受得还不够吗?因为没有钱,我不能上大学,来城里给人洗脚;因为没有钱,你有心脏病不能治,有时候连个速效救心丸也买不起。现在我们有钱了,有钱就可以买到我们想要的一切!妈,我已经看中了一套更好的房子,过段时间,我就买下那套大别墅,我们好好过一过天堂的日子。现在你却要把钱送走!妈,你太死脑筋了!”
兰婶双眼紧紧地盯着蒋文丽,一字一顿地说:“蒋家是没有人挣过这么多钱,可蒋家也没有人蹲大狱,挨枪子。文丽,你要是不听妈的话,妈就豁上这条老命,把钱背到政府那里去!”
说着,兰婶又把旅行袋背到了肩膀上。蒋文丽急了,她知道妈妈说得出来,就能做得出来,怎么能让妈妈做那样的傻事!她一把抢过旅行袋,用力一推,兰婶一个趔趄倒在地上。
兰婶本来就有心脏病,加上这一番折腾,心脏病复发,一下倒在地上不动了。
蒋文丽一看,知道妈妈犯病了,赶紧往兰婶的卧室跑,去拿速效救心丸。她在卧室抽屉里取出速效救心丸,飞快地跑回妈妈身边。但是,当她抱起干瘦的兰婶时,却发觉,母亲已经没有了气息……
兰婶死了!
蒋文丽几乎疯掉。火化了妈妈后,她每天沉浸在痛苦之中。一到晚上,她抱着兰婶的骨灰盒入睡,周围整整齐齐地码着那两大堆百元大钞。她常常被噩梦惊醒,在梦里,周进军破门而入,拿着枪,对着她的脑袋说:“臭婊子,你的死期到了!”……
兰花来信
牛头村兰婶家的老屋里,周进军和老根白天黑夜地守在那里。周进军已经放弃了城里的那份工作,在他的世界里,最重要的是找到蒋文丽。只有找到她,他的生活才有意义。但是一晃,一个多月过去了,兰婶和蒋文丽像空气一样,从人间蒸发,没有半点她们的信息。
这天,周进军抽出一根烟递给老根。老根眼巴巴地望着烟卷,咕咚咕咚地咽着唾沫说:“可不能抽。兰花交代过我,不让我抽烟,我要是抽,她知道了会生气的。”
周进军苦笑一声说:“老根叔,你怎么就能肯定,兰花婶会回来?说不定,她和蒋文丽在城里过着好日子,忘了你呢!”
“不会不会!”老根坚决地摇着头说,“兰花不是那样的人。我们说好了,元旦结婚,只要她还有一口气了,她都会在元旦之前回来。我和她风风雨雨半辈子了,她是什么样的人,我还不清楚?”周进军苦笑一声,在心里祈祷,但愿兰婶能回来吧!
又是半个月过去了,兰婶还是没有一点消息,周进军就有些泄气,老根也慌张起来,坐卧不安,吃饭喝水也没有了心思。
这天上午,周进军和老根在屋里东一句西一句闲聊的时候,忽然听见屋外有人喊:“老根!老根你死哪里去了?家里也没有个人,快出来!有你的信!”
老根闻声,一骨碌从椅子上站起来,腿脚比年轻人还利索,边跑边说:“肯定是兰花来信!我说嘛,兰花不会丢下我不管的。”周进军也起身跟了出去,他的胸口“噗噗”直跳,如大战来临一般。
两人一前一后来到乡村邮递员身边。老根接过信,手忙脚乱地拆开信封。
信是素雅的白纸折叠而成的,老根小心地拆开叠成千纸鹤模样的信纸,里面一个字也没有,但是,白纸中间,安静地躺着一朵已经干枯的兰花。
老根老泪纵横,捧着信,像面对着兰婶:“兰花,你这个死老婆子,走也不说一声,不过我不怪你。你肯定有苦衷。兰花,你不会写字,可我知道,这信就是你写给我的,你在信里夹一朵兰花,就是对我说,兰花就是你!”
老根又把信封递给周进军说:“小伙子,给我念念,这信封上写的啥地址,明天我就按照这个地址找兰花去!”
周进军迫不及待地接过信封,狠狠地看了几眼,那十几个字,就像用刀子刻进了他的脑海里:江南市麒麟苑10栋504房。
老根拿着信欢天喜地地回家去了,而周进军连个盹也没打,抽身朝村外奔去。
老根说得没错,信是兰婶“写”给他的。
兰婶在被蒋文丽软禁期间,无时无刻不挂念着老根。可怎么样才能向老根报个平安呢?老根没有电话,自己又大字不会写一个,叫蒋文丽打电话或者写封信,蒋文丽就是不答应。自己又出不了门,到底怎么办啊?
那天,兰婶看见阳台上的兰花,忽然有了主意,自己的名字不就叫兰花吗?要是把一朵兰花寄给老根,老根肯定知道她的苦心。于是,兰婶悄悄地摘下一朵兰花,静静地等着机会,终于有一天,蒋文丽外出了,有一个煤气公司的人来抄表,兰婶给他一块钱,委托他把这朵兰花寄给老根。抄表工人是个热心人,他爽快地答应帮忙,还在信封下面落上了准确的地址。
当天傍晚,周进军打车来到了蒋文丽租住的房间外。
周进军有一套小区保安的制服,他穿上制服,敲响了蒋文丽家的防盗门。
沉浸在痛苦之中的蒋文丽晚上又喝了酒,醉醺醺的,神志不清,她看见是保安叫门,毫无防备地打开门。
门刚开了一条缝,周进军就像一阵阴风一般闪身而入,进了屋,又反锁上门。他一声不吭,但是牙齿咬得嘎吱吱响,两眼阴沉地看着蒋文丽。
蒋文丽吓坏了,定睛一看,竟然是周进军!她傻了,酒也彻底醒了,刚想喊人,身手矫健的周进军跨步过来,一只大手紧紧捂住蒋文丽的嘴巴,另外一只手从口袋里掏出一截尼龙绳,不一会儿,便将蒋文丽捆了个结结实实,之后,又将一块胶布封在蒋文丽的嘴巴上。
将蒋文丽控制住后,周进军点了一根烟,阴森森地望着蒋文丽说:“放痛快点,我让你少受点罪,把那600万还给我!”
蒋文丽知道躲不过去了,只想求得一条命,她哭丧着脸,想说话,可说不出来,只好朝卧室的方向点着下巴。
周进军转身进了卧室,眼睛顿时亮了起来,蒋文丽那张宽大的床上,码着一堆堆百元大钞!周进军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手忙脚乱地点了一下,整整600万,一分不少。原来,蒋文丽这段时间挥霍的是他们本用来结婚的那10万块钱。
周进军将600万又装在旅行袋里,作好了出门的准备,但是在离开之前,他还必须做一件事情——杀掉蒋文丽!
刚才,周进军看见了兰婶的遗照,料定兰婶已经去世,所以,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蒋文丽是这个惊天大案的知情者,有她活在这个世界上,他周进军就不能安安心心地享受这600万。周进军不担心随后赶来的老根,因为在牛头村,他叫另外一个名字,没有人知道他的真实身份。而且,他也设计好了缜密的谋杀方案。
周进军将屋里的门窗关严实,走到蒋文丽面前,扯起她的头发,把蒋文丽拽到厨房里,对着坚硬的灶台,狠狠撞去。蒋文丽痛苦地“唔”了一声,昏厥过去。
接着,周进军将蒋文丽身上的绳索解下,又撕开她嘴上的胶布,再小心翼翼地将自己留下的痕迹清理掉,然后打开煤气阀门,煤气吱吱地钻了出来。
周进军心里打着如意算盘:警方勘查现场后,一定会以为蒋文丽喝醉了酒,忘记关煤气阀门,等她感觉到煤气泄露,强撑着来到厨房关煤气,煤气没关掉,自己却撞倒在灶台上,直到煤气中毒而死。
周进军冷笑着打开门,出门后,将门关上,下了楼。当他走到门厅不远处,忽然看见几个全副武装的警察,向蒋文丽的房间扑去。周进军大惊失色,警察怎么会出现?难道自己的罪行被警察发现了?他不敢多想,一路仓皇逃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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