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文仁却淡淡一笑,回答乾隆道:“酒好不怕巷子深。现在我这店比刚来的时候——不,是比刚开张的时候好多了,每天也能卖上几十碗了……”
乾隆背后的刘墉急得直跺脚:我的老族弟啊,你的脑袋是不是榆木疙瘩做的,怎么愣不开窍呢?也罢也罢,你不说我替你说!刘墉猛地一拍巴掌,惊惊乍乍地道:“噢,对了!当年我在山东老家的时候,就听人说起过,你们萧州的一家啥汤店里有仙人指,莫非你这啥汤是仙人指点化过的,不然怎么会这么好喝呢?”
乾隆的好奇心果然被勾了起来,转头问刘墉道:“仙人指是怎么一回事啊?”
刘墉便眉飞色舞地对乾隆讲起了仙人指的故事,又频频给刘文仁使眼色,让他接过这个话茬:“店家啊,不知道我讲得对不对?”
不料,刘文仁仍不接这个话茬,而是王顾左右而言他,侃侃而谈:“什么丐仙传方,只不过是个传说而已。其实呢,啥汤的源头是雉羹,是烹饪的祖师爷彭祖以野鸡、稷米等和以盐、梅,煮成了羹,就叫雉羹——雉羹也因此被称为‘天下第一羹’。后人在雉羹的基础上加以改进,尤其是用乌鸡代替了野雉,就成了啥汤……”
乾隆边喝啥汤边听刘文仁讲古,津津有味,不时插嘴:“你说得不错。这彭祖我倒记得,他姓篯名铿,后来他把雉羹献给尧帝,得到尧的赏识,封邑于大彭氏國,也就是如今的徐州府,因此后人便把他称作‘彭祖’。若是雉羹能称得上‘天下第一羹’,我看你的啥汤就可称得上‘天下第一啥汤’!”
乾隆兴之所至,一句上联脱口而出:“一奚乌鸡鸡羹传世。”说完,他便示意刘墉对下联。
刘墉这一回却犯了难:此联中‘一奚乌’这前三个字恰又组合成为后面的‘鸡’字,字字相勾连,句意又精准,堪称双绝!
这时候,刘文仁走上来拱拱手道:“二位客官,小老儿斗胆一对,还望二位不要见笑。”言罢吟道:“戋金竹篯篯铿调鼎。”
乾隆和刘墉愣住了,随即拍案叫绝:这下联嵌以彭祖姓名,不仅对得工仗,而且意思与上联紧密吻合,字字不离汤羹之事!乾隆感慨道:“不意在这荒村僻野,竟有如此饱学之士,真乃社稷之福!”
喝饱了啥汤,二人起身告辞,刘文仁说什么也不收他们的汤钱,只希望二位能为他刘家的啥汤扬扬名就行了。乾隆和刘墉走过刘家小院的院门时,只见院门下放了一张桌子,桌子上铺着雪白的宣纸,文房四宝俱在。
刘墉明白了老族弟的用意,悄声对乾隆道:“皇上,咱是不是该给人家留下点什么?刚才您金口玉言,夸赞人家的汤是‘天下第一啥汤’呢!”乾隆心情正好,当即挥毫泼墨,写下“天下第一啥汤”六个大字,并盖上了御玺……
只说乾隆回到行宫后的第二天,刘墉又悄悄地飞马来到梨花湾,他找到刘文仁要弄个清楚:说好的告御状,怎么变成了求御墨这么一出戏呢?
刘文仁一声长叹:“老族兄啊,老弟我对刘王瑗确实有一肚子怨气,昨天我何尝不明白老族兄的意思?只是我不禁想,这刘王瑗在萧州为官称不上贪酷,治河又有一套,我若是因为个人的私事告了他的御状,皇上一怒之下必将他抄家问斩,我……我于心不忍呀!因此,我临时改了主意,让小伙计摆好文房四宝,只求皇上一幅墨宝——有了御墨,就算是有了护身符,刘王瑗再也不敢为难我了!”
刘墉听了叹息不已:“老族弟不仅有真才实学,且怀有一颗包容万物的仁心,却布衣终身,汤鼎为业,可惜了!”
没几天,刘文仁重回萧州县城,就在县衙门口搭了个草棚,把开啥汤店的锅碗瓢盆依次摆开。看门的衙役不敢怠慢,急忙报告给刘王瑗。刘王瑗听后,纳闷了:这刘文仁莫不是昏了头,竟敢跟官府公开叫板!这下好了,休怪我是灭门的县令!
但当刘王瑗走出衙门一看,不由傻眼了,只见皇上的墨宝高高地挂在草棚上呢!刘王瑗起先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但辨了又辨,确认是皇上的墨宝无疑,不由得腿一软,“扑通”一声跪倒在地,三拜九叩……
第二天,刘文仁就被衙役们前呼后拥,请回了南关,重回被清空了的拐角楼。而刘王瑗也明白了刘文仁的一番良苦用心,感慨不已,从此洗心革面,一心为百姓办实事,当好百姓的父母官。
刘王瑗担任萧州知县期间,不仅治河有功,修筑了几道大堤,确保了萧州以后百年内无大灾,而且重新修订了萧州县志,这两件德政被人称颂至今。在县志“风物记”中,刘王瑗对刘家的啥汤单书一篇,赞其味醇品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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