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澈血染战袍,身上多处受伤,眼见敌军铺天盖地而来,情知今日在劫难逃,发出一声厉吼,准备与敌人同归于尽。就在这时,远处传来潮水般的吼声,成千上万的汉军冲进阵中,林澈精神一振,借助援兵声势,奋力杀出阵外。
指挥这上万汉军的正是林之锋,他策马过来,一脸关切地问道:“澈儿,你怎么样?”
林澈抬臂擦着脸上的血迹,说道:“不碍事,都是皮外伤。”
林之锋看着儿子身上的伤口,心疼不已,长叹道:“我再晚来一步,你这条小命就交待了。”
林澈说道:“是大帅让您来接应我的吗?看来他也并没有那么固执,这不是已经用行动证明他听进您的话了吗?”
林之锋叹道:“如果他真能做出这种决定,就不是那个刚愎自用的风大帅了!”
林澈一怔,后背突然升起一股凉气,瞬间蹿遍全身,他失声道:“难道……”
林之鋒一字一顿道:“没错,是我假传帅令,率军前来救你!”
林澈又惊又气,在马镫上连连跺脚:“父亲,你好糊涂啊,假传帅令,是杀头之罪啊!”
林之锋冷冷说道:“那又如何?你害怕我掉脑袋,我这个做父亲的,就不怕儿子丢掉性命?”
林澈顿时呆住了,一时无言以对,过了好半天才说:“我们这就回去向大帅请罪,希望他看在我们父子以往战功的分上,能法外开恩、饶您一命!”
林之锋脸上露出一丝惨笑:“风乍起这个人铁石心肠,从来不讲情面,我又在帅厅之上跟他闹翻,你觉得他会对我心慈手软吗?”
林澈问道:“那依您之见,我们该当如何?”
林之锋沉默片刻,缓缓吐出一句话:“择主而事,弃大汉投匈奴!”这话仿佛当空响起一个炸雷,将林澈震得目瞪口呆,他死死地盯着林之锋,像是突然间不认识自己的父亲了。
林之锋沉声说道:“朝堂之上奸佞横行,边关主帅刚愎自用,而那个车悬阵,简直是夺天地造化之功,也许大汉天朝真的气数已尽了。澈儿,匈奴王朝正在用人之际,我们父子此刻去投奔,一定会受到重用,不知你意下如何?”
林澈满脸悲愤道:“我真不敢相信这是我父亲说出的话,您教我的忠孝节义,自己都忘了吗?”
林之锋冷冷说道:“我没忘,我只是醒了,我一辈子忠于朝廷,结果换来了什么?连亲生骨肉都护佑不住,连身家性命都保全不了,要那忠孝节义,又有什么用?”
此刻,汉朝军士和匈奴军队已经结束了战斗,在南北两个方向集合站定,正好将这对父子夹在中间,成千上万束目光,聚集在他们身上。
林之锋冷冷逼视着儿子:“你现在就可以把我押解回去,我绝无怨言,我只有一个要求,当我身首异处之时,不准为我流泪,你没有这个权利!”
林澈缓缓低下头,林之锋长叹一声:“人各有志,我不会勉强你,你我父子一场,从此分道扬镳,一切好自为之!”林之锋策马朝着北边奔去,那是匈奴军队所在之处。
林澈狠狠一甩鞭,战马长声嘶鸣,向着相反的方向疾驰而去。
3。杀帅
当风大帅得知林之锋投敌叛国后,气得暴跳如雷,当场就迁怒到林澈身上,要拿他顶罪。公孙羽等人苦苦劝阻,说林澈既然已经和父亲决裂,义无反顾回到汉营,拿他治罪就师出无名,难以服众。大概风大帅也觉得众意难违,就怒气冲冲拂袖而去。
虽然林澈度过了这一劫,但风大帅从此把他打入了另册,总是以怀疑的目光打量着他。林澈也无意化解这种隔阂,总是离风大帅远远的。公孙羽偶尔会找他谈心,却也没办法融化他心头的坚冰,那个曾经生龙活虎的年轻战将,渐渐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沧桑男子。
林澈原本以为,他跟父亲早已恩断情绝,不料随着时间的推移,对父亲的思念却越来越强烈,他特意去抓来几名匈奴兵士,从他们口中得知,林之锋归顺之后,受到匈奴王厚待,还被委以重任。听到这个消息,林澈松了口气,尽管父亲在敌国受到重用,只会增加他的耻辱,但父亲处境不坏,还是让他心里宽慰了些。
林澈完全没预料到,那噩梦般的一刻,竟会突然降临,让他瞬间崩溃。
这天早上,林澈从休息的营帐里出来,发现了一件很奇怪的事,空地上站着很多兵士,正仰头看着同一个方向,林澈有些纳闷地抬头看去,这才发现,在高高的旗杆顶部,悬挂着一样东西。当林澈看清那样东西是什么时,他只觉得全身血液蓦地冲上头顶。
林澈发疯一般攀上旗杆,抱住那样东西,那是一颗人头、一颗血肉模糊的人头,眼珠瞪得几乎凸出眶外,一副死不瞑目的表情。林澈久经战阵,心理素质极佳,但此刻却直接晕了过去,抱着人头从旗杆上摔了下来。
这一下摔得极重,把林澈摔醒了,他盯着那颗人头,整个人都在剧烈发抖,那是他的父亲,为了他可以豁出一切的父亲,但父亲那血肉模糊死不瞑目的脸,再也不可能冲着儿子露出慈爱的微笑了。
林澈找到一处空地,掩埋了父亲的人头。他拳头捏得发白,牙齿咬得生疼,一字一句道:“父亲,您放心,儿子不为您报仇雪恨,誓不为人!”
林澈迈步走进帅帐,众亲兵见他神色不善,齐齐护住大帅,林澈看都不看他们,只死死地盯着风大帅,说道:“大帅,我只问你一句话,我父亲是不是你派人杀的?”
风大帅冷冷反问:“是又如何?不是又怎样?”
林澈的话像是从牙齿缝中迸出来的:“如果是你所为,我要你血债血偿!”
风大帅非但没被吓住,反倒仰面发出一阵狂笑:“好一个黄口孺子,当真不知天高地厚,居然敢威胁本帅?你父亲投敌叛国,罪不容诛!死得好!”
林澈怒指对方:“如果不是你一意孤行,陷我于绝境,我父亲又何必假传帅令,又怎会投敌叛国?你但凡有一点反省之心,也不会如此赶尽杀绝!为人子者,父仇不可不报,我要你以命相抵!”
林澈话音刚落,众亲兵刀剑齐出,架在他脖颈之上,林澈凛然不惧,怒视着风大帅。
风大帅冷冷一笑,挥手吩咐亲兵:“放他走!我倒想看看,这个乳臭未干的小子,是怎么向本帅寻仇的!”众亲兵撤去刀剑,林澈也不多言,大步走出帅帐。
七天后的一个晚上,月隐星沉,朔风凛冽,林澈身携利剑,走入帅帐之中,只见风大帅巍然端坐,正在灯下读书。林澈一步步走近,风大帅却连眼皮也不抬一下。林澈冷冷问道:“你的那些亲兵呢!”
风大帅淡淡道:“本帅性喜安静,夜间读书,从不要人侍候!”
林澈拔剑出鞘,剑尖寒光闪烁:“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风大帅缓缓站起身,上下打量着林澈,眼神中透出一丝不屑:“你这小子,真不知道哪来的自信!当初我还教过你几招功夫呢,今天就让我来考考你,看看你有什么长进!”
风大帅从墙上抽出一把开山大刀,那把刀足有一米多长,配上他高大威猛的身材,简直如楚霸王临世。风大帅举刀当空一劈,发出一声雷霆霹雳般的大喝:“小子,来吧!”
将帅同室操戈,刀剑不断交击,帅帐之中,杀气弥漫,风大帅将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把林澈逼得险象环生。林澈虽是军中第一勇将,可比起风大帅还是逊了一筹。但风大帅很快就连遇险情,他这才发现,林澈完全是一种以命相搏的打法,摆明了要与他玉石俱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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