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教授摇摇头,转移了话题:“小张啊,我这次来,其实还有一个不情之请,我父亲当年在奉市大学学习过,很有感情,但奉市大学现在已经不存在了,我就想在档案局找一找,看看有没有当时的老照片,做个影印,留些纪念。”
张昊当即把吴教授带到奉市大学校史区找照片,别说,还真有好几张合照。吴教授拿起一张照片:“这是当年地图学系的合照,很早以前,我家里也有一张,你看,这是我父亲,这是……”张昊仔细盯着那张照片,发现吴教授指着的人很是眼熟,跟那个王约翰怎么有几分相似?更让他意想不到的是,吴教授竟然指着这人说他就是王万里。王万里?张昊彻底迷糊了,难道王约翰和王万里这个汉奸有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
张昊决定不再藏着掖着,将之前的故事和盘托出。吴教授沉吟了片刻:“要是按你的说法,我觉得这个王约翰肯定是想从地图上找点什么出来。如果他再来找你,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可以联系我,如果方便的话,我拿一份奉市街市详图的影印本回去。”说完,吴教授就将自己的联系方式留给了张昊。
没几天,文物商人李大利又登门拜访,他告诉张昊,王约翰在美国给他打电话并汇款,要了一张奉市街市详图。李大利一边说一边叹气:“唉!你说吧,这钱赚得还真是别扭!”张昊一听来了兴致,连忙让他说下去。
“那个王约翰根本就不是搞地图收藏的,他那么想买奉市街市详图,就是因为自己老爹快没了!”李大利拍着大腿说,“但买了又有什么用啊?该找到的还是找不到!”
原来王约翰临行前,为了让李大利继续帮他找品相好的地图,便把事情的前因后果都告诉了李大利。他真的是王万里的孙子,而他的父亲,也就是王万里的儿子。当年东北沦陷的时候,王万里千辛万苦把妻儿送到上海,但是自己却没有离开。到了上海之后,王万里的妻子听说丈夫成了汉奸,伤心之余带着儿子改嫁了一个商人,后来战乱,跟着商人辗转香港去了美国,此后许多年杳无音信。临终之际,她把在自己心里埋藏了半个多世纪的秘密告诉了儿子。原来,他的亲生父亲不是汉奸,而是一个有着崇高理想和牺牲精神的地下党成员,甘愿背负着巨大的恶名去投入到反侵略的战斗。而他的继父也是他生父的同学,为了理想远走他乡、隐姓埋名,王万里直到死都背负着恶名。
母亲去世之后,王万里的儿子就开始寻找自己父亲的生平,他耗时多年,终于找到一点儿蛛丝马迹。只可惜,找到时他自己也身染重病,卧床不起,只能派儿子前来。
王约翰说:“我奶奶告诉我父亲,这地图里其实是有密码的,这点位之间的距离可以换算成经纬度坐标,就是日伪重要军事据点的坐标。只可惜,我奶奶只知道大概,不知道详情,这么多年我父亲也多方研究求证,推算了几种换算方式,收集了很多奉市历史资料,经过努力,他老人家觉得奉市街市详图这张地图出自我祖父之手,而且这张地图上肯定藏有秘密,但是我却没有找到秘密所在!有可能是这些老地图时日太长,图面模糊导致关键定位点看不见了……”
张昊听了李大利的叙述,唏嘘不已,在征得王约翰的同意后,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吴教授。
没想到吴教授第二天就又来到了档案局,在张昊的接洽下,三方进行了网络上的视频通话。
“我们算是有缘,我的父亲和你的祖父是同学。”吴教授的开场白拉近了几个人之间的距离,“其实这一段时间以来,我也放不下这件事,抽空查了好多档案资料,找到了一个关键性的证据,1944年日本特务机关头子土肥大佐写的一份报告上有一句话,已处决日本测量队雇员王万里……”张昊说:“日本特务机关为什么要处决王万里?他是汉奸这个观点很存疑。”
王约翰心情沉痛:“医生已经为家父下了病危通知书,我觉得揭开事实真相的时间已经不够了!”
“我觉得在公开出版的地图上设置密码非常危险,而且也要做得非常巧妙,我拿了一份影印本回来研究,本来想研究明白再说出来,但现在时间紧迫,我也就不藏丑了。”说着,吴教授将影印的地图铺在桌面上,指着地图几个边角的地点说,“我想你们肯定也是将注意力放在地图边缘的这几个点上,只有这几个点的位置在图上是可以有些许变化的,因为这些点跟道路的相对关系正确就可以了。”
“我也是把关注点放在小学校、育婴堂、墓园这些地方,但是我量算过距离,却发现坐标偏差都太大,根本不在奉市……”王约翰说。
“关键点就是这里!”吴教授沉吟着,“你想想,你的祖父必须要琢磨出一种方法,让日本人在地图上看不出门道,但这种计算方法又不能太复杂,不然不好操作。”吴教授说着在电脑上操作,把地图边缘的几个点连接到一起,画了几个圆形,“内切圆、外切圆,还有三点画圆,你们看看,这几个圆的圆心有没有可疑的地点?”
张昊是奉市人,所以对奉市历史更加了解,他仔细看着地图上的几点,手指激动得颤抖,大声说:“这点!这点我知道!这点曾经是奉市驻日军秘密参谋驻点和军火库!当年解放奉市的时候,就是老百姓和抗日军队里应外合,先捣毁了这个秘密驻点,才取得绝对性胜利的!土肥大佐的报告时间是奉市解放后的一个月,他们逃到了相邻的春城,就在那时那地,他们杀害了王万里……”
“约翰!”吴教授激动地说,“快去!快去将我们的发现告诉你的父亲!快去!”王约翰热泪盈眶,连视频都没有关就跑了出去。
吴教授沉默了良久,缓缓说道:“我为自己的父亲曾经有过这样一位同学感到骄傲。”
几天后,王约翰的父亲瞑目而去。张昊、王约翰和吴教授三个人花了一年多的时间,收集整理资料,梳理了王万里的大致人生,在市档案局的一间小小的展览室里布置了一个王万里的个人展。来看的人很少,但是他们不厌其烦地为每一个来客讲述王万里的生平,为每个人解释那幅地图背后的秘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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