住宿
空荡荡的街上,只有稀稀疏疏的几个人影匆忙走过。我拉着行李箱,急着寻找一个可以住宿的地方。我对这座小城并不熟悉,夜里十一点的时候,我刚下火车。
十一点半,我终于在一个十字路口看到墙上挂着的荧光广告牌,上面有四个猩红大字:平安旅店。
我向四周张望,确认一下方向,拉着行李箱便向路西奔去。此刻,我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找一个房间,泡一个热水澡,然后美美睡上一觉。坐了一天的火车,确实太累。
有夜风卷着落叶向我袭来,秋雨还在没完没了地下。
旅店是一栋四层楼的建筑,有些破旧。楼上只有几个房间寂寥地亮着灯,我猜生意并不好。这时候,我已经懒得去挑剔什么,快步走了进去。
穿过长廊,我走到吧台前。吧台里面坐着一名中年男人,身材瘦削,他正趴在吧台上睡觉,发着轻微的鼾声,我看不见他的脸。
“老板,请问你这里还有没有房间?”
男人被我惊醒,猛然站了起来,怔怔地看着我。我勉强挤出一丝笑:“老板,你这儿还有房间吗?一晚多少钱?”
男人半天才缓过神,用一种冷酷的眼神盯住我,满脸的严峻:“没有,都住满了。”
男人的语气像块冰一样冷硬,不容置疑。我的心顿时凉了半截,不敢再多看男人一眼,转过身,拉着行李箱往门外走。
突然,迎面走来一个人,我左躲右闪,结果还是撞到一起。
撞我的是一个女人,我看着女人的脸觉得好像在哪儿见过,却一时想不起来。
女人三十多岁的样子,尽管眼角有浅浅的鱼尾纹,但是风韵不减。我不好意思地对她笑着说:“对不起。”
她也满脸的笑意:“姑娘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拉着箱子继续往门外走。女人一把拉住我:“姑娘,你是要住店吗?”
“对啊,可是老板说没房间了,全部住满了。”
“哪个老板?”
我回过头,指向吧台,但是胳膊却僵在半空。短短几十秒,吧台那里空空的连个人影儿都没有,只有一盏电灯垂在天花板下面发着昏黄微弱的光。
刚才那个赶我走的男人呢?我的心狂跳起来。
“会不会有人故意跟姑娘开玩笑呢?店里今天就我一人,空房间还多着呢,要不我带你上楼看房?”女人笑着向我解释,一脸亲切。
原来,女人才是这里的老板。
夜半敲门声
我跟在女人身后,女人的高跟鞋在异常安静的楼道里发出“噔噔噔”的回响,黑乎乎的楼道便亮了起来,白惨惨的灯光有些突兀。
女人说:“你住四楼吧,四楼清静。”
四楼果然清静,长长的走廊,两旁的房门都无声无息地紧闭着。
女人边开房门边说:“四楼平时很少人住,也很干净,房间里面有热水器,你可以洗个热水澡。”
我的确需要洗个热水澡,女人的好意我无法拒绝。选好房间后,女人嘱咐我睡觉前一定要关好门窗等等,让我不由感谢女人的善意和体贴。
几分钟前的恐惧,被一扫而空。
我放了满满一浴缸温水,把自己的身体泡进去,欢快地哼着歌,边洗边吹泡泡。
我惬意地闭上眼,昏昏沉沉,差点儿睡着,直到门外响起敲门声。
砰,砰,砰。
我屏住呼吸,瞪大眼睛望着门口,确认到底是不是在敲自己的门。我感到一阵彻骨的恐惧,心被悬在半空。
过了许久,我听到的只有自己的心跳声。心稍微放松一下,门外再次传来敲门声,这次我听得真真切切,砰,砰,砰,三声敲门声,敲的确实是我的房门。
心仿佛被电了一下,我赶紧从浴缸里面跳出来,裹上浴巾。我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那张脸写满了惊骇。
敲门的人,是谁?
我脱掉鞋,踮着脚尖走到门前,心惊胆战地趴到门的猫眼上。门外的走廊黑得像一团散不开的墨,什么都看不见。
但是却有一阵细若游丝的脚步声从外面传来,接着,又是砰,砰,砰,三声敲门声,走廊里的声控灯忽地亮了起来,从猫眼里,我看见一张男人的脸,一闪而过。
那张脸我认得,就是那个在吧台忽然消失的男人。
被困
这一夜,我房间的灯一直不敢关。为了减轻恐惧,我把电视打开,声音调得很大,再也没听见敲门声。
那张男人的脸,却像幽灵一般时刻盘旋在我的脑海。想起那张脸,我便觉得自己掉进了无边无际的冰窖,一丝丝的阴冷像蛇一样往身体里钻。
窗外的雨还在淅淅沥沥地下,那些干枯的树枝像魔爪一样伸向黑色的天空。
凌晨时分,我蜷缩在沙发上,迷迷糊糊睡着了。
睡梦中,我穿过走廊,总感觉背后有一个黑影在跟着我。
这一觉,我竟睡到傍晚,外面暮色低垂,幽邃阴暗,仿佛被一双巨大的手盖住一般。
我下楼跟老板说退房的事,打开房门,我的心仍不住地战栗,怕那个男人忽然跳出来,站在我面前。楼道一如既往地昏暗,我咳了一声,声控灯便亮了。
那个漂亮的女人坐在吧台里。
我告诉她昨夜有男人敲门,她的眼睛瞬间掠过一丝惊恐:“那,后来没有发生什么事情吧?”
我盯着她飘忽不定的眼神,摇摇头。
她松了一口气,喃喃地说:“没事就好,没事就好。”
我说:“我要退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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