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海是心湖里的一湾清浅
爱情是人世间一个永恒的话题,可是,我发现,爱情往往并非以夺魂摄魄的惊艳体现的,常常只是表达一种凄美与悲凉。它不是那浩荡的天风,不是七月的流火,不是把思念静止成远古的青铜去穿越时空,不是把疯长的思念长成遮蔽天日的挪威森林,于生命的高空驻足张望……都不是,爱情是水,相思是湖,一入情门深似海哪。
《孔雀东南飞》里那个“在天愿作比翼鸟,在地愿为连理枝”化蝶双飞的刘兰芝投水自尽了;男耕女织依恋恩爱勤劳持家的牛郎织女被天河硬生生隔开了,只能一年一度七夕鹊桥相会。“柔情似水,佳期如梦”“金风玉露一相逢,便胜却人间无数”;《红楼梦》里那个“面如桃花,目若秋波”的林黛玉本身就是一面海,用她滴落的点点女儿泪把自己淹死了。白娘子为她的爱情而抗争,与法海斗法的地方,造成了水漫金山的人间大悲;而她与许仙相遇,是在杭州西湖的断桥。断桥?怎渡,怎渡,惊起一滩鸥鹭……描写情思的词琳琅满目,海枯石烂、沧海桑田、暗送秋波、望穿秋水、碧海青天、望洋兴叹、望眼欲穿、情深似海、心湖荡漾、海誓山盟、覆水难收、醋海翻波、云心水性、爱琴海……那么美好的词都聚集在一起了,哪一个都是一池深不可测清凉的水呀!“何当共剪西窗烛,却话巴山夜雨时”——我是你深夜秉烛等候的娇娥,你是决定我姓氏的须眉。那沉重的相思如潮,一波接一波地涌向心岸……
泪祭,是一场不可重蹈的生命苦旅。“也曾沧海不恋水,也曾巫山不赏云”——青鸾舞镜,傲姿依然,芦荻安得依玉树,紫藤何幸傍乔松?听凭月光喧嚣,放任心事成海,写一汪秋水向南,心的城池里是百年爱的孤独。哽噎凝语泪滂沱,异域秦声放悲歌;我不是你情海的飞歌,你不是我醉心的红酒。执子之手,纡徐前行千年以后,隔海相望的彼岸是否还有一个为我停靠的等待和倩丽的孤影?多少痴情男女在情殇的泪海里,呕心打捞淋漓的诗句;多少悲喜人生,在寂寞红尘里颠簸浮沉……我是不明白,那么多凄美的爱情故事,它的演绎那么离不开水。世间多少弄潮儿葬身其间。那水,是情人泪么?与自然界的湖河相通么?我们常说的情海,那是苦涩的泪滴汇聚的,情人彼此在眼波里畅泳浮沉。爱河永渡只是一种奢望一种理想,一场情劫。情海里多是心潮起落、波澜起伏、激情澎湃、汹涌激荡后的暗滩海啸,最后,都不免情深缘浅,心如止水,归于沉寂……也许思念,最终会成为千山万水般的胸廓中一脉隽永无涯的静水深流?情海是泪海,海湖是心湖。曾经沧海难为,除却巫山不是。
一位朋友告诉我,女人是水做的。我似乎明白些什么了。可是,我不禁自问:“难道,把男人浸泡在水里就是爱情么?女人,也要把自己淹没其中吗?”你的人儿,其实没有出发,就已经到达。因为,她一直都在——你的心湖里。即使生命再干涸,心湖依旧明媚。
知道秦可卿和贾珍的事后,尤氏对王熙凤说了十一个字,字字都是刺
秦可卿之死,是《红楼梦》中贾府首个大,在秦可卿葬礼中,从开丧送讣到荐忏打醮,从用异木棺到捐龙禁尉,我们看到了宁府的张皇铺饰,穷奢极侈。此外便是由凤姐理事中,其针对宁府五弊,分派职责,威重令行,井然有序,让我们看到了凤姐的过人才干和口齿心机。
当然,作者通过秦可卿葬礼揭示了宁府的奢靡和张扬了凤姐的才干外,更在其中隐隐道出一些秘事,那便是贾珍和秦可卿的关系,似乎不止于公媳。
自秦可卿卧病起,贾珍便对这个儿媳妇表现出十二分的关心,连丈夫贾蓉犹不及,然而纵使秦可卿待人接物和平稳妥,行事周全,深得大家喜爱,作为公公,贾珍也不至于连儿媳病中更衣的事儿都要过问吧?更有秦可卿去世后,贾珍表现如何?当着族人拄拐哀恸,悲痛欲绝,“恨不能代秦氏死去”,更是当众宣称愿为秦可卿“倾尽所有”,旁人侧目纷纷,贾珍仍置若罔闻,贾珍和秦可卿的私情,昭然若揭。
所以,在秦可卿去世后,尤氏突然宣称犯了胃疼旧疾,只是睡在床上,试想儿媳的丧事,婆婆却只因胃疼甩手不问,已经不大合乎情理了,这绝非一贯善于做人的尤氏所为,兼尤氏的旧疾犯得太巧,自然是在逃避了。而这一切,皆因尤氏怪罪于贾珍和秦可卿的丑事,选择罢工抗议。
然而,在秦可卿卧病时,尤氏亦对这个儿媳妇嘘寒问暖,焦急如焚,凡见个人都要说起秦可卿的病,并打听是否有好医生推荐,为何儿媳一死,就选择不闻不问了呢?难道她是刚刚得知贾珍和秦可卿的丑事吗?并非如此。
早在第七回,焦大醉骂后,秦可卿和贾珍的事儿就再也遮掩不住了,试想整一个宁府,除了贾珍和秦可卿满足公媳关系,还有谁符合焦大醉骂中“爬灰”的条件?所以焦大刚骂完,在场之人无不魂飞天外、魄散九霄啊,而贾蓉和凤姐“遥遥闻得,只装作没听见”,那么尤氏呢?自然也是假装没听见,但是仇恨的种子已经深种于心。
知道贾珍和儿媳妇的丑事后,尤氏亦无可奈何,只因自己出身寒微,又无子傍身,贾珍又是个无人敢管的爷,故素日里贾珍将宁府翻了过来,尤氏也只是缄口不言。
然而沉默归沉默,尤氏亦曾用极隐秘的手段对秦可卿进行报复的,如对着璜大嫂子和族中众人,屡次谈及秦可卿经期延期两个月,懒怠饮食,嗜睡等等,但凡人一听首先都会想到秦可卿是否怀孕了,然而秦可卿一直都在和贾珍秘密往来,与贾蓉早已形同陌路,如此声张,贾蓉听到作如何想?秦可卿又该怎样的胆战心惊?尤氏深知秦可卿思虑太重,凡听见别人一两句话都要度量三五日,此时秦可卿还在病中,尤氏此举,不是有意让秦可卿病情加重吗?
在第十一回,贾敬寿辰,宁府排宴,合族之人皆来贺寿,凤姐见秦可卿不在场,经一问方知秦可卿病了,凤姐忙去看望,两人说了许多体己话后,凤姐方离开,回去跟众女眷听戏。
刚提衣上了天香楼,尤氏早早楼梯口等着了,见着凤姐便笑道:
尤氏此话有种嘲讽的意味,似乎在说秦可卿如此云心水性之人,你王熙凤竟然能和她相处融洽,如胶似漆。大有讥讽凤姐亦属同类之意,才半开玩笑要凤姐搬过来和秦可卿住好了。不过,凤姐听后竟然没有回复,在于一向口若悬河、伶牙俐齿的王熙凤而言有点反常,至于各种缘故,只有凤姐知道了。
而后,众人点戏后,凤姐站起来往楼下看,看不到贾琏一干爷们,便问这些人哪去啦?一旁的婆子就说了,爷们都到凝曦轩吃酒去了,女眷于天香楼听戏,男丁在凝曦轩吃酒,男欢女乐,各得其所。然凤姐听后便道:
凤姐是个有名的妒妇,众所周知,故恨不能时刻都能盯着贾琏,担心一转眼这位爷就到处拈花惹草去。谁知尤氏一听便道:
尤氏这句话,非常有深意啊,首先,凤姐素日里为人八面玲珑,与许多叔侄都有嘻哈打闹,为此都曾让贾琏疑心吃醋。更有第七回,凤姐与贾琏上演过“午嬉”的戏码,连巧姐的奶妈都撇嘴摇头,大为嫌弃。所以,凤姐在贾府人的眼中并非是很正经的,譬如其领着尤二姐进府,称要纳为贾琏的妾时,文中写道王夫人“正因她风声不雅,深为忧虑,见她行此事,岂有不乐治理?而在发现绣春囊后,王夫人第一个找的也是凤姐。所以尤氏此言,是有嘲讽凤姐的意思。
而更严重的一层意思,便是进一步发泄对秦可卿和贾珍的不满,意思这府中,没几个正经的人,背地里都做着丑陋的勾当,自言自语中在讥讽秦可卿和贾珍,也大有无可奈何之感。所以尤氏这句话,才短短十一字,却如一根狼牙棒,字字都是刺啊。的是,凤姐再次没接尤氏的话。
所以,尤氏并非一个后知后觉的蠢妇,只是因为种种缘故,即便目睹丈夫的丑行怪事,也只能选择隐而不发,唾面自干,这是尤氏的悲哀,也是宁府的悲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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