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的一个傍晚,阿一赶着去和朋友聚会。路上突然下了一场雨,把他浇了个透,木屐带子也跑断了。更可悲的是,由于受凉,他的肚子阵阵作痛。阿一四下张望,发现杂木丛中有橘色的灯光,便匆匆跑过去。他边敲门边喊道:“对不起!请开门!”一个长发女子探出头,问:“谁啊?”
阿一实在忍不住了,猛冲进去:“不好意思,借用一下厕所!”
片刻后,阿一忐忑地从厕所出来,吓了一跳,门外竟有三个女人瞪着他!除了刚才开门的长发女子,还有一个短发女子和一个烫着米粉头的女子。
短发女子说:“你是谁啊?闯进别人家,二话不说就往厕所冲,未免太没礼貌了吧。”长发女子搭腔:“是啊,我还以为是强盗。”
阿一没来得及回答,烫米粉头的女子开口了:“唉,都是因为你,害我们又要重来了,动作再不快点,雨就要停了。”
阿一笑着说:“真不好意思,你们在做什么?为了表示歉意,我来帮忙吧!”三个女人同时叹了口气,互相看了一眼。短发女子露出严厉的眼神说:“你敢吗?我们正在进行招—魂—术!”
阿一还没反应过来,就被长发女子一把拉进隔壁房间。空荡的房间里,几支大蜡烛围成一个圈,正中央有一只死兔子,窗户上贴满了符咒。阿一看得目瞪口呆,心想还是尽早开溜比较好。他正想悄悄往门口移动,长发女子立刻挡在他面前:“想溜?太迟了!门已经贴上符咒了,撕下来的话就没用了。”
“等、等一下!我……”阿一被迫坐下来,他终于把三个女生对上了号:米粉头小樱、长发妹百合,短发女小梅。
小樱抬起右手,看着手表,说:“差不多快要到发生‘那起事件’的时间了。”阿一问:“哪起事件?”
百合答道:“一年前,这里发生了一宗杀人案,而我们三人,就是—嫌疑犯。”听了这话,阿一像被泼了盆冷水,浑身发抖。
百合冷笑道:“是啊,你吃惊了吧?呵呵……”
小梅补充说:“死掉的那人,是我们的网球教练。”焦躁之下,她把右手伸进牛仔裤的口袋,拿出香烟叼在嘴里,左手叉腰,点燃了打火机。
从三个女人断断续续的叙述中,阿一拼凑起了事情的经过:她们三人是闺蜜,一起参加了网球俱乐部,不料却偏偏爱上了同一个男人—网球教练须藤先生。去年的今天,她们约须藤来到这栋别墅,表面上是为了接受网球特训,实际上是要打一场“爱情战争”。那天傍晚,她们分头去买晚餐的食材,由于突然下雨,她们在路上耽搁了,结果回来之后,就发现须藤胸口插了一把菜刀,死在了厨房里。
阿一似乎突然想到了什么:“须藤,是那位经常代言广告的职业选手?”三人点了点头。
“我还记得一张经典海报。对了,就是这种姿势,右手握拍打来自左边的球……”
小梅一边吞云吐雾,一边说:“别跑题,那天,最先发现尸体的人是我。”她颤抖了一下,随后把阿一引进了厨房,说:“尸体就在你现在站的位置。”
“咦?”阿一赶紧退后一步。
小梅面不改色地继续说:“地上都是血,他仰卧着,眼睛瞪得很大,眼珠浑浊,一看就已经没有生命迹象了。不过,最奇怪的是他的姿势:右手拿鸡蛋,左手拿着饭瓢。”
阿一感到意外,甚至有点滑稽,他接着问:“具体是什么姿势呢?”
“很难用言语形容……”这时,百合拿来纸笔,左手压着纸,右手开始画图,不一会儿,把画递了过来,说:“就是这种姿势。”
画上的尸体,右手举着鸡蛋,眼睛好像在注视鸡蛋一样;另外,()拿饭瓢的左手刚好举在后脑勺,左腕手肘弯曲,饭瓢的圆形部位朝向上方。
“原来如此—”
小梅忙问:“你想到什么了?”
阿一解释道:“死者双手紧握鸡蛋和饭瓢,说明是在临死之前拼命握住的,他是在暗示凶手是谁。”
百合疑惑地问:“什么意思?难道凶手喜欢烹饪吗?”
“不,他是以自己的身份凸显问题所在。你们想,鸡蛋和饭瓢的形状像什么?”
小梅大喊:“网球和网球拍!”
阿一肯定道:“答对了。鸡蛋代表网球,饭瓢就代表网球拍。”
百合附和:“原来如此,似乎蛮有道理的。”小樱低声问:“可是,慢着!我们每个人都有网球用具,这样子能指出凶手是谁吗?”
阿一自信满满,注视百合所画的图:“当然可以,他是右手拿鸡蛋,左手握饭瓢;另外,他倒在地上的姿势……”百合喊道:“啊!这是发球的姿势!”
“没错,右手拿球,左手拿球拍,这是左撇子的打法。不过,你们还记得须藤拍的广告海报吗?他本人不是左撇子。从这一点看来,须藤可能想要表达—”
百合抢着说:“凶手是左撇子,天哪—”
阿一脑海里浮现一幅幅景象:小梅左手叉腰,用右手点燃打火机,百合是用右手画图,于是说:“我想,你们心里一定有数了,凶手是把手表戴在右手上的—小樱!”
小梅和百合一脸惊诧,小樱泪水盈眶,呆立在原地。
阿一继续说:“小樱拿刀从正面刺向须藤,杀了人之后,慌忙逃走,但是,须藤并没有立刻丧命,意识渐渐模糊中,他想起小樱是左撇子,习惯采用右手拿球,左手拿球拍的姿势发球,于是,就近利用鸡蛋和饭瓢来暗示。”
小梅扑向小樱,叫道:“小樱!你为什么要杀死须藤?你不是很喜欢他吗?”小樱缓缓地摇头:“坦白说,我根本就不在乎他。最开始,我只是喜欢和你们一起争风吃醋、嬉笑打闹的感觉而已,但是,我无法容忍他毁了我们姐妹的感情。”百合和小梅哑口无言地望着小樱。
原来,那一天,小樱最早回到别墅。须藤靠近她说:“终于只剩下你我两个人了,我知道你们三个为了我勾心斗角,其实,我最中意的还是你,虽然她俩总说你如何不堪……”小樱觉得他说的话真恶心,自以为有女人缘就可以为所欲为。因为他的挑拨,她们姐妹反目,视如仇敌。想到这里,小樱心中燃起一把无名火,当她回过神时,须藤的胸口已经插着一把菜刀……
“小樱—你怎么会这样……”小梅把手搭在小樱颤抖的肩膀上说,“其实,我也和你一样。”
“咦?”小樱和百合同时发出声音。小梅说:“我也并不是真的喜欢须藤,也只是为了迎合你们而加入爱情争夺战,谁知道后来就下不了台……”
百合也发了声:“我也是,对不起—”三个女人膝靠膝,开始啜泣。阿一叹了一口气:“怎么会这样……”
天晴了,阿一告辞,走了很久才来到朋友们身边。当他说起自己的奇遇时,有人提出了异议:“别墅?你是指山崖下那栋小木屋吗?慢着……那间屋子应该没人啊!”
朋友娓娓道来:去年夏天,刚好是这个时段,下了一场暴雨,泥石流淹没了那栋别墅,来游玩的四名男女不幸惨遭活埋。根据警方调查,其中一名男性在遭到活埋之前,就已经被人用刀刺死了。后来,警察判断凶手应该是和他在一起的三个女人中的一个,但是,那三个女人也都死了,因此真相就不了了之,别墅也就废弃了。
阿一听到一半就傻眼了,他百思不得其解,忽然低头一看,自己脚上的木屐,刚才明明已经断裂的带子,不知何时又完好如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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