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看《西游记》,认为里面最厉害的武器当属孙悟空的金箍棒。长大了仔细读原著才知道并非如此,里面厉害的武器多了去,如果硬要排名的话,最厉害的武器当属独角兕王手里的圈子。
这个圈子有多厉害呢?这得先从孙悟空给唐僧划的圈子说起。
西行取经的第七年冬天,唐僧师徒行走在路上,突然发现高山之凹处有民居,非常高兴,想去化斋。孙悟空火眼金睛一看那远处宅子,感觉阴云密布,更像是妖怪点化了的宅子。师徒商量之后,决定让孙悟空去找地方化斋,其他几人原地等候。
悟空临行之前反复叮嘱两位师弟,还拿金箍棒在地上画了一个圈,让师父他们不要走出圈子以确保平安。结果孙悟空走了后,师徒三人久坐之后失去耐心,走出圈子之后落入了独角兕王的圈套,连人带马一块被抓进了金兜(山加兜)洞。
悟空化斋回来,不见师父师弟,问了土地才知道,这个山叫金兜山,山上有个金兜洞,洞里住了一个很厉害的山大王——独角兕王。师父他们就是被独角兕王掠走了。
(二)独角兕王的圈子
悟空问清楚之后,迫不及待跑到金兜洞去救师父。孙悟空对着洞口一阵喊话之后,独角兕王提着钢枪威风凛凛现身洞口:浑身乌黑,头顶一根独角,一张大嘴一口板牙。孙悟空照例是自报家门,妖怪却毫不买账。
几句话不合,两个人打成一块。两个人战了五十多回合不分上下,独角兕王底下的小妖蜂拥而上,孙悟空说声“变”,手中的金箍棒瞬间变成千百根砸向众小妖,小妖们狼狈而逃。此时,独角兕王从袖子里掏出来一个白森森的圈子,往空中一抛,说声“着”,呼啦一声,孙悟空的如意金箍棒就被套走了。没了兵器的孙悟空慌忙夺路而逃。
跑了的孙悟空想了半天,想起妖怪知道自己的来历,应该是天上下来的,于是决定上天庭搬救兵。玉帝查勘了所有天上星宿,一个不少。于是让孙悟空自己挑选帮手下界降魔。孙悟空选了托塔李天王和哪吒,原因很简单,孙悟空相信哪吒手里的兵器一定很厉害,可以征服妖怪手中的圈子。孰料哪吒手中的风火轮,砍妖剑,斩妖刀,降魔杵等等变幻成千万件兵器砸向妖怪时,妖怪只掏出圈子,轻轻一晃,说声“着”,哪吒的所有兵器瞬间全军覆没。
托塔天王建议:水火无情,应用水与火来破解。于是悟空再次上天,请来火德星君与水德星君,结果两位星君的所有火器与水器也被圈子套走。
孙悟空急了,拔出一把毫毛变出上百个行者与妖怪大战,企图用分身术打赢妖怪,结果连毫毛都被圈子套走了。
急红了眼的孙悟空想出一个“下三滥”的招数,决定半夜趁妖怪熟睡去偷,结果妖怪把圈子看得比性命还重,偷也偷不到。
(三)如来也颇为忌惮
万般无奈之下,孙悟空找到了如来佛祖。没想到,如来佛祖的回答让孙悟空大跌眼镜。如来说,妖怪的出处他知道,但是不会告诉孙悟空,因为他如果说出来就会给自己带来麻烦。如来佛祖只答应孙悟空让十八罗汉带十八粒“金丹砂”去降妖。结果独角兕王的圈子把十八粒金丹砂也套走了。
悟空此时已经感到有点绝望了,如果如来佛祖都无计可施,那谁还有办法呢?这时,十八罗汉里的降龙与伏虎说话了,他们告诉悟空,佛祖说了,要是金丹砂也不管用,就让孙悟空上兜率宫找太上老君。孙悟空一听,恍然大悟,立马上天找太上老君,问题瞬间迎刃而解。原来,独角兕王是太上老君的坐骑——青牛,而这个白森森的圈子则是太上老君自幼炼成的金刚琢。
太上老君收拾了独角兕王,让它变回原形,骑着青牛回了天宫。悟空他们将其他小妖打死,救出师父师弟继续西行,众天神拿着各自失而复得的兵器返回天界。
(四)圈子告诉我们的警示
《西游记》中这部分内容初读并不觉得震撼,诸如牛魔王的故事,车迟国的故事读起来更动人心魄。但细读之后越想越惊心。
首先,孙悟空给唐僧画的那个圈很奇妙。他画好圈后告诉唐僧,只要唐僧能老老实实待在圈子里,就能保证他的安全。偏偏唐僧等人出了圈子,被妖怪抓走了。我们人类又何尝不是如此呢?我们的生活其实都像唐僧的那个圈,那个象征规则的圈,出了圈子以为更自由,其实是万劫不复。
更让我震惊的是如来佛祖的态度。如来明明知道妖怪是太上老君的坐骑,却偏偏不敢明示孙悟空,怕给自己带来麻烦。为什么呢?因为这就是圈子。佛界道界各有各的规则,各有各的圈子,互相都是不能轻易逾矩的。
这让我想起人间社会的“圈子”。从文学到生活,从古代到现在,各种帮派团体其实都有各自的圈子。如“苏门四学士”指的是苏轼门下的黄庭坚,秦观,晁补之,张耒。苏轼最欣赏这四个人,将他们并称且加以宣传。由于苏轼的推誉,四个人很快名动天下。当然,后来苏轼倒霉了,他们也跟着倒霉,秦观还被贬到湖南郴州,写下著名的《踏莎行.郴州旅社》。无他,他们是一个圈子的,一荣俱荣,一损俱损。
又如茶陵派,以湖南茶陵人李东阳为首,吴江派以吴江人沈璟为代表,临川派以临川人汤显祖为代表……最出名的是历史上东林党与阉党之争,以致人亡政息,江山易主。
圈子文化作为一种糟粕影响深远。其要着是同声相应,同气相求。但凡圈子的人,无论贤与不贤,一律叫好,反之,一律排斥。这种恶劣的评判标准,轻则败坏了人际关系的生态,重则可让社会分崩离析,导致政权更迭。圈子亦谓拉帮结派,历来为执政者所警惕,因之也是其破局的首要。
纵观史实可知,凡是执迷于圈子的人,无论多么厉害,似乎都不配有好命运,直到现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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