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
醒过来,天已经大亮,我仔细看看对面的墙壁,发现那些霉点似乎又不太像人脸了,我怎么了?我摸摸脸,什么时候变得这么草木皆兵了?
我现在所居住的是一个上下两层楼中楼结构的房子,四室两厅两卫,户主是一个老太太,每天主要的活动就是闲话家常,据说儿女都在国外,只留下她守着一笔丰厚的退休金和这么大的一栋房子。估计因为自己住没什么意思,所以只留下一室,剩下的全部租给了她认为是高素质的年轻人。
按说我的室友都是年轻人,彼此之间应该谈的来,不过我现在总是忍不住在想,我选择了这个房子,到底是对还是不对。
我的房间是楼上最里面的一间,不但小而且靠近厕所,但房租相较其他两间的便宜许多,这很适合我这种刚从外地搬来,没什么收入又不能穷讲究的人居住。
我的室友是这个城市里一所很有名的大学里的学生,一男一女。
男的叫吴东,女的叫李清,据说还刚刚考上了研究生,他们都是那所大学里的学生,关系多少有些暧昧不明,我真不明白,在大学里同居并不是什么新鲜事,为什么他们要一个人住一间屋子这么麻烦?
个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这是我的生存守则,虽然我们同在一个屋檐下,却很少联系,尤其是李清,她的态度如同她的脸一样的高傲,每一次和我打招呼都似乎恨不得用下巴颏来对着我。我很清楚像她这样前途无量且又有几分姿色的女孩的脾气,从心底里就把人分成了三六九等,而我这一等,肯定是她所不屑的。至于吴东,我们的关系也仅止于打打招呼。不过,无论如何,这一切都不是我关心的,我只想着怎样才能找到一份好工作,然后安定下来。
可是,灾难就像突如其来的暴风雨,降临的毫无预兆。
夜里,风很大,天气也很冷,我龟缩在房间里蒙头大睡,有的时候睡觉真是一个打发无聊的最好方法,我睡啊睡啊睡啊的开始做梦,梦中的我依然是睡觉,可是我却能清楚地看见发生在房间里的一切,一个白衣的女孩在我的房间里走来走去,我想看清楚她的脸,可是无论我怎么努力,都看不清楚,我只能看见她长及腰部的黑发,美的恐怖!人们对未知的事物总是感觉到恐惧。
我拼命地把眼睛睁大睁大再睁大,突然,她扑到我的床前,头几乎贴到了我的鼻尖,我只能看得清她布满了血丝的双眼,我大叫一声,一身冷汗的醒了过来。
客厅里传来变了调的惨烈叫声,这声音听起来就像屠宰场里将要被宰的猪,我皱了皱眉,叫的比我难听多了。
我披上一件外衣跑了出去,找到了声音的来源,竟然是吴东!真想不到,一个大男人竟然能叫出这种声音来,我瞪着他,他的手颤抖的指着客厅的一面墙壁,我顺着他的手势望过去,顿时觉得头皮发麻,差一点昏过去,借着凌晨微弱的光,我看见雪白的墙上清晰地映出暗黑的一行大字:人言可畏!我又何辜?苍天有眼,叫冤枉我的人都不得好死!!!
天大亮了,房东大妈愤怒极了,她把我们三个都圈在屋里,有课的不准去上课,找工作的也不许去找工作,我能想象她的心里正在猜测到底是我们三个中的哪一个画花了墙壁?而吴东此时已经恢复了正常,只是烦躁地在客厅里走来走去;李清则脸色苍白地坐在沙发上,盯着墙壁发愣;我一直不说话,也尽量保持面无表情。没有人知道我心里的恐惧,这句话就像一个定时炸弹,将我心里潜藏的恐惧都挖了出来,一个月前那个跳楼的女孩,那用生命写下的恶毒诅咒,还有我昨天晚上所梦见的那个白衣女鬼,一切都说明了什么?我不敢再想下去,我唯一不明白的就是,为什么这一切都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昨天的事一定要解决,否则谁都别想出这个门!”我看见房东大妈的眼睛在我们三人的身上转来转去。
李清终于不耐烦,站起来,“你有什么权利这么做?”
房东的声音高起来,“就凭我是房东!”
李清冷笑着说:“那又怎么样?你这叫非法监禁,法盲。”
我看见房东大妈的脸刷的变了颜色,“你,你,你给我滚,我不租给你房子了。”
“凭什么?我还有半个月的房租没到期,你没有权利赶我走,别以为我像刘晶那么好欺负。等我租期满了,求我住,我也不呆在这个破房子里。”
刘晶?我第一次知道了这个名字,她是谁?听李清的口气她似乎曾经被房东大妈赶出去过。我转过头,却无意中看见吴东的脸色明显地黯淡了下来。
而房东在听见这个名字的时候也微微一怔,我不知道刘晶和他们之间到底发生过什么事情,只知道我对这个人有了一点点的好奇。
李清丝毫不给面子地拉开门走了,房东大妈气得脸色煞白,“好,你们欺负我这个孤老婆子,你们有本事,告诉你们,我侄子就是干警察的,我叫他回来……”。
她在那里絮絮叨叨没完没了,我和吴东显然都没有听下去的兴趣,我们互相看了看,终于也推门走了出去。
外面的天气很好,天蓝得让人直想开怀大笑。
我看看表,不知不觉已经到中午了,我开始四处观望,希望可以找到一个吃饭的地方,今天房东大妈这个状态,想回去做饭已经是不可能的了。
一旁的吴东突然说:“中午我们一起吃吧,我请客。”
我仅仅愣了一秒,就立刻同意了,以我现在这个困难的状态,能省一顿是一顿。
在我狼吞虎咽地吃面的时候,吴东突然来了一句:“你对墙壁上的字怎么看?”
我睁大了眼睛,我说怎么这么好心请我吃饭呢,这个世界上真的没有免费的午餐啊。我没有回答他,用力把最后一根面条吸进嘴里,拿出一张餐巾纸悠闲地擦嘴。
“你相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我反问。
我看见他左眼皮明显地跳动了一下,“不相信,无聊人的无稽之谈。”
“也许吧。”我笑笑。
“英国曾经有人做过实验,在一个凶杀案的现场,放进去一只猫和一只狗,结果猫狗都对着现场的一只椅子狂吠乱叫,后来证实,被害人的确是在那张椅子上被残忍的杀死的。类似于这样的例子还有很多,谁也不能完全地否认鬼这种形式是否存在不是吗?”我侃侃而谈。
吴东有些惊讶。
我压低了声音,“告诉你,我曾经见过那些字,一个月前,我……”
等我说完,吴东的嘴已经可以塞进一个鸭蛋了,看他的表情,我估计他已经把我当成了疯子。我回头大叫:“老板,五个包子打包。”
该说的我都已经说了,总算对得起他这顿饭了,我也得对得起自己。拿着包子出门的时候,吴东还在看我。我不置可否,这个世界经常会把说真话的人当疯子,说假话的人当正常人,我又不是头一个,相信也不会是最后一个。
晚上回家,房东大妈还在唠叨,我突然有些可怜她,一个孤寡老太太,面对我们这一群与她格格不入的年轻人,我知道她把房子租给我们是为了找人陪她聊聊天,可惜,我们都不是她想要的那种人。我径直上了楼,吃完那些包子,倒头就睡。
朦胧中,总是有一个白衣服的女人围着我的床不停地转圈,我只当它是在做梦。
早晨起床刷牙的时候,看见客厅站着一个年轻人,房东大妈正指着墙壁上的字不知道说些什么,听见响声,那个年轻人抬起头,我多少有些意外,她的侄子还真是干警察的,并且我还认识!
“刘留!”我忍不住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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