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两个月前,我的一篇推理小说开始在杂志上连载,为了文章能顺利连载完结,我不得不迫使自己的生活变得简单而忙碌下来。
为了专心写作,我辞退了手上仅够填饱肚皮的一份商务销售工作,挑三拣四几经周折好几天,终于找到一间自认为能让自己安心写作的公寓,不出意外情况下,我准备在这栋公寓里蜗居,直到我的小说安全生产为止。
这栋公寓拥有一个好听的名字“吉祥公寓”,它距离商业街有一段距离,地处幽静而少去了大街上的车鸣马喧,看来极度适合用来写写作,养养身什么的,至少我是这样认为的啦。
四层公寓的外表看起来略显老旧,仿佛散发着陈糜气息,但这对于我来说,几乎毫无什么大碍,唯一不足之处是公寓楼的采光不够好,艳陽天气下看起来似乎没什么,只怕遇到陰雨节气,整栋公寓楼就会隐匿在一片鼠灰色暗影下,让人觉得心情不够舒畅。不管怎么样,只要价格实惠,环境幽静,这两点优势就足够好了。
我决定搬进这家吉祥公寓。
“怎么会这样,三楼以下的房间都住满了吗,一间空房也没有?”
我俯下身,将两手肘支在柜台上,看了看眼前的女士,不,应该称其为阿婆更为贴切,她的头发已经斑白显而易见,年龄大概接近六旬。阿婆带着金框老花镜,脸色苍白得让人看着不舒服,她放下手中报纸,用手整了整镜框后抬起眼睑,歉意地笑了笑,那种笑脸好陰沉哦。
“没有了,”阿婆慢慢摇晃起头来,“四楼还有好几间房,你是年轻人,多爬一层楼没有什么关系呀!”
我点点头,“好吧,不过您这里没住着什么小偷小摸的人吧,我可不想刚搬进来,就被盗得个精光。”
我故意调侃道,下意识伸出手去摸了摸肩上的背包,我的联想笔记本电脑放在背包里呢。
“小伙子你就放心了,走道楼道都装有监控,那些强盗哪里能逃得掉啊!”
“那可不一定了,现在的小偷比侦探还聪明。”我笑了笑。
我说着把身份证放在柜台上,阿婆眯着眼笑开来,她用手把身份证摆正一些,埋下眼光一边瞅着上面的信息慢腾腾用笔记录着,看着她那蜗牛般的速度,我真想一把夺过笔来替他填写那些表格,可她又开始说话了,声音低沉,
“你先上去看一下房间情况,靠楼梯口右边的两间已经有人住了,左边的四间单人房都空着,喜欢哪间下来跟我说下就行了。”
“好啊!”
趁着阿婆慢腾腾填写表格的时间,我拔脚径直往四楼走去。很快的,我来到了四楼,照理说,四楼透光度要比楼下几层亮堂许多才对,可整个四楼给我的感觉却是陰森沉闷,过道间散发着阵阵凉意。我站在楼梯口的位置,四处看了看,正如阿婆所说那样,左边相对的两间房门都紧闭着,门外墙上贴有新年过节留下的春联字帖,奇怪的是,房门梁上还贴有辟邪用的咒符,两间房门都贴着。
看到屋主们这些老旧迷信观念,我不免咧嘴一笑,想都什么年代了还疑神疑鬼的,真不知道那些人脑袋是不是被门夹过。
走廊往右,走出去是一个公共陽台。我将视线投到外面陽台去,外面疏落晾着些小孩和女人的衣物,那些衣物在轻风捉弄下,左右微微飘动。
我转身往楼梯口左边走廊走了过去,我看到,这边的四间房都是单人间,房门两两左右对称,即使走廊尽头开有扇小窗,整条走廊依然显得光线昏暗,空气浑浊。我一间一间走进房间瞧了瞧,因为公寓楼后边是快空地,没有建筑物,自然朝里的两间房采光要鲜明些。
不过,靠尽头那间房门却打不开,我再次用力推了推门,还是打不开。
就在我寻思着要不要再用力推一下时,仿佛在那一瞬间,我嗅到了一股臭鸡蛋般难闻的恶心气味,我怀疑,这种气味是从这间406号房里散发出来的,怎么都觉看都觉得这间房不太正常。
我只得反身下楼。
“阿婆,406号房怎么打不开呀,是你上锁了吗?”我问
阿婆还在表格上填写那些资料,她抬起头来,
“那间房就不要住了,小伙子,一个人还是不要住的好!”
看着阿婆那张苍白的脸,我身子倒是颤了颤,忙问,“怎么就不要住呀,里面藏有野鬼么,我担心以后会有新客人搬进来,怕那些人吵到我学习,还是靠尽头那间安静点。”
阿婆忽然瞪了我一眼,好一会才吞吐道,“那间房很久没人住了,还没来得及打扫,灰尘应该很多了吧,你一定不会喜欢的。”
我一听,反而打量起眼前这个房东来,她不会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吧,她刚才说一个人就别住,意思是说,那间房给我住太过浪费了?
“406房比其他单间要宽敞吗?”我忍不住问。
“没有这回事,你住405吧,那间房我刚刚打扫过,干净又通风,很适合你这种独居的年轻人。”
我虽然不知道这老太婆心里卖着什么药,既然她都这样说了,我便也懒得多费口舌。405房间我刚才看过,打扫得是挺干净的,物柜俱全,我决定搬进住。
交过押金房租后,我随口问了句,“阿婆您一个人管理这栋公寓吗,您的儿女呢,他们没有来帮帮忙呀?”
“儿女呀,他们都忙自己的事,没时间来看我这个老太婆咯。”
阿婆这时候已经拿起报纸,埋头专心阅读着。我撇下眼光看了看那张报刊,纸张发黄,似乎是很久以前的老报纸了。
搬进来后的第一天,相安无事。
我很快把心思放在写作中去了,为了赶稿子我会加班很晚,挑灯夜写,常常加班到凌晨一点才匆匆睡下。时间默默走到了第三天,那天晚上,我一如往常熬夜写作,不知不觉间,时间又到凌晨了,我疲倦地从写字桌上站起身来,走到洗溯台用冷水洗了把脸,用热水泡了杯茶后回到电脑前,坐下来继续我的写作。
“,呜,呜,呜,”
就是这样,极其细腻而又朦胧的声音,这时候忽然灌进了我的耳朵。我停下敲击键盘的手指,侧耳倾听,哭声消失了,什么声音也没有。我用手抹了把脸,可能是太过疲劳产生的听力幻觉吧,我这样安慰自己。
可不一会儿,那种声音再次出现了,在耳畔回旋不去,我停下手指,是哭泣的声音,对,真真确确是有人在哭泣,哭声带着颤音,模糊不清,我的脊背已经冰凉一片了。
会不会是走廊又端传来的哭声呢,如今这第四层楼除了我以外,就是那两家老住客了。可是,我房间到楼梯口已有一段距离,他们的房间还在楼梯口右边去,那边的哭声应该传不到我房间里来吧,不管是还是不是,我寻思片刻,决定开门前去一听究竟。
房门打开了,过道上没有半点光晕,从我房间里溢出去的灯光打在走廊对面房门和墙壁上,墙壁的灯光反射回来,微微照亮了近处的走廊,即使如此,整个长长的右边走廊依然昏暗无光,延伸到走廊尽头更是暗无天日了,黑黢黢的,静悄悄的,什么声音都没有,就连刚才隐隐的哭声也湮没下去了,周遭的一切生命都沉睡在在梦中。我将身子缩回房间,关上门,全身上下凉意嗖嗖。
我抛开心里的一切胡思乱想,静下心来继续写作。时间快走到凌晨一点的时候,哭声再次响了起来,我仔细一听,这次的哭声清脆而幼稚,似乎有猫在叫CHUN,我长舒一口气,什么可怕的事也没有发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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