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 玛瑙玉镯
这次王局长来,我以为会挨一顿批,没想到局长不但没有批我们,反而给我们鼓气,给我们侦破此案增加了信心。送走了王局长,我在办公室里反复研究案情,又回想这几天在现场的勘察经过,我还是觉得发现白骨的垃圾场一定有被害人的遗物,只是我们没有找到罢了。于是我决定,继续在垃圾场搜寻,一定能找到有价值的东西。
当我把这一决定向大家宣布的时候,张征呼地一下站了起来:“咋的周队,还去啊?”
“是的,还要去!”
“妈呀,这不要了我的老命吗!”
“你也可以不去,但你必须把警服扒下来走人!”我用眼睛瞪着他说道。
“干吗呀,我也没说不去啊!”张征急了。
我没有理张征,转身就往外面走。队员们也陆续跟着我走了出来,张征也走了出来,上了警车。其实对于张征我还是了解的,就是好说些牢骚话,从来都是口不对心的,但工作却是一把好手,只要一有案子,他都加班加点地干,是个典型的工作狂。
这一天,太阳火辣辣地炙烤着大地,整个垃圾场臭味熏天。队员们一个个戴着大口罩,尤其女队员们更是把自己包裹得严严实实,只露出一双眼睛。他们在垃圾场不停地扒拉着,仔细地搜寻着,不放过任何一处可疑的地方。
突然,侦查员刘海生惊呼起来:“周队,快来看,这是什么?”
我赶紧跑过去,刘海生举得高高的手里握着一个手镯。我喜出望外,从他手里接过来一看,是一个玛瑙手镯。
“我说嘛,只要我们有信心,就一定能找到!”我高兴地呼喊着,队员们也围着我欢呼雀跃。
我们怀着喜悦的心情返回城里,一路上有说有笑,不一会儿就进了城。就在我们的警车经过一个路口时,我用眼角的余光瞥了一眼街道两旁,发现一家超市门前,那天报案的南方女人和一个高个子男人打在了一起。开始并没有引起我的注意,可是车开出不远,我把车停住了。
“周队,咋了?”
“我觉得有点儿不对!”
“哪儿不对啊?”
张征不停地问我,我没有马上回答他,把车掉了个头,朝着相反的方向开去,不一会儿就来到超市门口。
我和张征下了车,才发现南方女人躺在那里,周围围了很多人,而打她的那个高个子男人已经跑了。我们只好把南方女人带回大队……
“说吧,那个男人为什么打你?”回到大队后,我给南方女人倒了一杯水问道。南方女人接过水杯,一口气喝了下去。
“还不是因为一只镯子!”
“镯子?”我和坐在旁边的张征、刘海生交换了一下眼色。
“怎么回事儿?”我又追问了一句。
“唉!”南方女人叹息了一声,把头低了下去,说道,“都怪我一时财迷心窍,撸下了尸骨腕上的镯子藏了起来,没有交给你们。当时我和潘麻子商量,把镯子卖了。”
“潘麻子是谁?”
“就是我丈夫,那天你们见过的。”
“就是我们到现场,和你在一起的那位吗?”
“是,就是他!”
“卖了多少钱?”
“二百元!”
“二百元?”我有些不相信。
“真的就卖了二百元!我也知道卖低了,我去问过工艺品店,他们说那个镯子至少价值两万,我是被那家伙骗了!所以这几天我天天都在找那个买家,终于今天在新一家超市门前见到了他,可那家伙不承认买了我的镯子,还动手打了我。”南方女人说到这里,呜呜地哭了起来。
“好了,别哭了,我们会把它找回来的。”
听我这么说,南方女人止住了哭泣。我把在现场找到的镯子给她看:“你看看,你那个镯子和这个是不是一样?”
南方女人接过镯子看了看,惊呼起来:“哎呀,就是它!你们在哪儿找到的?”
“也是在垃圾场,也就是发现白骨的地方找到的。”我说道。
“这怎么可能呢?那白骨腕上只有一只手镯啊!”南方女人感到很惊讶,“不对呀,明明是一只镯子,怎么会出现两只镯子呢?”她很纳闷,在那里自言自语。
“好了,今天就到这儿吧,你先回去,有事我们再找你。”就这样,我们送走了南方女人。
四 恶性杀人
现在的唯一线索就是这个镯子了,可是我们又该如何通过它去寻找尸源呢?我在办公室里把玩着这只镯子,发现它有些特别,我觉得首先是它的原料和成色与众不同,手感好,摸起来很光滑,而且色泽鲜亮,当我转动手镯时发现,里面似乎有种液体在流动,很有可能是玛瑙制品中的极品。
马宝生是阜新地区出了名的玛瑙专家,经他手雕刻出的玛瑙工艺品曾被国家领导人作为礼品赠送给来访的外国友人。于是,我决定先去拜访他。
我来到马先生家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六点。马先生刚刚吃完晚饭,正坐在他家楼下悠闲地喝着茶,看我来了,问明原因后,热情地招呼我坐下,并给我泡了一壶茶水。
马先生接过我递过去的镯子,用放大镜仔细地观察了老半天,翻来覆去地看着。看着看着,他的目光里透出惊喜:“这可真是一个好镯子啊!”马先生一边看着,一边赞不绝口。
“哦,它好在哪儿?不就是一般的玛瑙手镯吗?”我故意这样道。
“不对,这可不是一般的玛瑙手镯,它可是血胆玛瑙精心雕刻的,是无价之宝啊!你们是在哪里捡到的?”马先生问道,我只好告诉他实情。
“哦,原来是这样!”马先生放下手镯,点着了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又说道,“现在在咱们阜新地区要想找到一块血胆玛瑙石不容易啊,在我的印象中好像还没有谁真正找到过,只有十家子的王景山才拥有一块真正的血胆玛瑙石,那是他三十多年前翻修新房采石料时无意间遇上的,据说那时候就有人出十五万的高价要买,他都不肯卖。”
“是吗?那怎么才能找到他?”我问道。
“找他好找,他是十家子一带有名的工匠,只要一打听,没有人不认识他的。”马先生说道。
天色渐晚,怕打扰马先生的休息,我只好告别了马先生,离开时已是万家灯火。
当我回到家时,妻子还没有睡,见我回来了,迎上前来:“你又回来这么晚!”
“这不忙案子嘛!”
“就你忙,我看你比国务院总理还忙啊!”
我一边“嘿嘿”地笑着,一边将衣服脱下交给她。她接过衣服,在鼻子上嗅了嗅,说道:“都穿好几天了吧?也不知道换下来,都有些馊味了!”
妻子又开始唠叨上了,我在一旁装着没有听见。我们结婚二十多年了,我深知妻子的性格,只要我不吱声,她唠叨几句也就过去了。这天晚上,我来不及洗漱,便一头倒在床上,无论妻子怎么喊我,我也不想起来,不一会儿就睡着了。
第二天早晨,我还没有起床,就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惊醒了:“周队,太平区佳家小区十三号楼发生恶性凶杀案,请你马上赶到现场!”电话里传出张征急切的声音。
我放下电话,马上从床上爬起来,穿上衣服就往楼下跑。
“老周,不吃早饭啦?”
“来不及了!”
跑到外面,我跳上了警车,朝着太平区方向开去。不一会儿,便进入了佳家小区。
十三号楼的楼下聚满了人,这里已经围了里三层外三层,我到的时候都无法往里进,费了好大的劲儿才挤进去。我快步登上五层,被害人就住在507房间。
一进屋,一股血腥味儿就扑面而来,四周墙壁上都喷满了鲜血,就连地板上也都是血,用一句“血流成河”来形容,一点也不过分。再往屋里一看,一具女尸横卧在沙发上,还有一具倒在卧室的地板上,都是头部遭到重击而亡。张征告诉我,被害的是一对母女。被害前曾有过激烈的搏斗,卧室里被摔碎的瓷花瓶就足以证明这一点。
“是谁报的案?”
“这家的男主人!”
“他现在在哪儿?”
“喏,就在那儿!”
我顺着张征的手势,看见满头缠着纱布的一位中年男子正站在墙角瑟瑟发抖。我一摆手,他哆哆嗦嗦地走了过来。
“你是这家的主人?”
“是……是!”中年男子惊恐地答道。
“你叫什么名字?”
“王玉林!”
“哦,知道了!你下去歇着吧,一会儿我再问你。”看见他那惊恐的眼神,我没有再问下去。我知道,此时他尚在惊恐之中,即使问也问不出什么来。只有等他情绪安定下来的时候再问了。
王玉林在亲友的搀扶下走出了屋子。我也投入到了勘察工作之中。我在屋子里四处查看,觉得熟人作案的可能性比较大。因为门锁都没有被撬的痕迹,阳台上的推拉窗也完好无损,这就说明是被害者主动开的门,或是凶犯本身就有被害者家的钥匙。
紧接着,我又到了小区保安室,调看了事发当晚的监控录像。画面显示当晚二十一时左右,有一高个子男人进入十三号楼后就一直没有出来,但是由于是夜间,图像不是那么清晰。直到次日早上七点,一中等个子的中年男子进了楼,大约过了十多分钟,只见他捂着头、鲜血淋漓地跑了出来,还有一高个子男人手里握着一把锤子在后面追了出来。这次图像十分清晰,我几乎身不由己地喊出了声:“这不就是那天在超市和南方妇女打架的那个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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