狮子男把外套一甩,跟老师打了起来。萝卜在旁边,那双冷冷的眼睛第一次有了光彩,温柔的、闪闪发亮的、来自内心深处的。
那时已经临近毕业了,“狮子男”的爸妈过来把他带走,把他转到了另外一个班。但那又如何。他们不过是从同班恋变成了异班恋。那个幼稚的有十个“老婆”的“狮子男”,忽然变成了一个大男人,他不再问我有没有兴趣做他的第九个“老婆”,而是每天都会写一封信,托我交给萝卜。
萝卜看完,就马上回信,然后让我转交。她见我一脸的好奇,便大方地说:“你可以看。”
说实话我看不懂,萝卜和“狮子男”是用图画进行交流的。
有时候是一个苹果,有时候是一只猴子和一只熊猫,有时候是一串数字。
但所有的人都知道了萝卜在和“狮子男”谈恋爱。
相比他们,我和“天蝎座”再也没有交集。
虽然我已经会跟他打招呼了:“嗨,你好,回去呢?”
但仅此而已。
我跟萝卜说:“要不我还是喜欢班长吧。班长是什么星座?”
萝卜说:“班长是金牛座。”
我想了想说:“那音乐委员呢?”
她戳了一下我的脑袋说:“你怎么能这么不专一呢?喜欢谁,就要喜欢一辈子啊!”
“喜欢谁,就要喜欢一辈子。”这种话,让我觉得非常沉重。
可是我觉得我已经不喜欢“天蝎座”了,甚至都记不起他的脸。
毕业以后,她和“狮子男”分手了,具体原因不明。可是她还是给“狮子男”写信。我还记得有一次我给她打幌子,她和“狮子男”见了一面,出来的时候,她满脸眼泪。
“你怎么了?”
“我们分手了。”
哦,分手了。意味着什么,我不太明白。
“但我还会继续喜欢他。”她坚定地握着小拳头,问我,“你要去我家玩儿吗?”
她常常在我家借宿,但我是第一次去她家,她家在一条幽静的巷子的最深处。
家里没有人,有两只猫蹲在门口。
我羡慕地问:“你养猫啊?”
“不是。它们住在这个胡同,来串门的。”
她蹲下来,眼神温柔地看着猫,然后幽幽地说:“你知道吗?我爸爸去世了,就在前几天。”
我不懂分手,但我懂死亡;分手后还能相见,但若有人死了,就再也见不着了。一想到这一点我就觉得好悲伤,居然在萝卜身后哭了起来。
她回过头抱了我一下:“不要哭。你知道吗?我都不难过。你要记住,当一个人离开你的时候还爱着你,这爱就永远不会停。”
我听不懂她的话。
我只记得,她有很柔软的胸部,胸口起伏着悲伤的心跳。
那一刻,我忽然害怕长大。
萝卜的父亲去世以后,她妈妈去了很远的地方,所以她也跟着走了。
我猜测她和“狮子男”分手的原因,也许是“狮子男”没办法接受比隔壁班还要遥远的异地恋吧。
我和萝卜也失去了联系。
我谈恋爱了,后来又分手了。分手的时候我不再爱这个人。我第一次和别人接吻,心律超过了120,分手的时候也曾大哭。“狮子男”跟我的一个朋友在一起,两个人老是打架,打完了又抱在一起。
很多年后,我辗转又遇到了那个天蝎座男生。
恰巧又是下雨天,站在雨里的屋檐下。
我手里有伞,看到他时,他也朝我笑了一下。
我说:“要一起走吗?”
他说:“我跟你是反方向。”
我说:“那好,我先走了。”
他又说:“要不我送你?”
我说:“哎,还是不要了。”
我从包里掏出另外一把伞,递给他。
“送给你了。”我说。
他有些尴尬地接过去:“那个……你报了哪里的学校?”
我没有回答,而是突然问:“你有萝卜的联系方式吗?”
“啊?”他思忖了一下,“萝卜啊,毕业后见过一次。不过没有留联系方式。听说她出国了。”
“你喜欢过萝卜吗?”
“啊……”他红了脸,“我们班没有谁没喜欢过萝卜吧,她那时候是班花啊。不过她变得一点都不好看了,还是你好看。”
“你也没以前帅了。”我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谁让他说萝卜不好看的。
他的脸更红了,忽然觉得没办法接下去。
时至今日,我还是个“直女癌”患者,我跟他说了拜拜,然后一脚一个水洼地踩着往前走。
脚步欢快,溅起很多水花。
萝卜,时至今日,我还没有遇到那个让我喜欢一辈子的人。那么你呢?你还喜欢“狮子男”吗?
不管怎样,你永远是我心中最漂亮的那个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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