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苏心,1980年出生,大部分的时候,我的生活就像梅雨季过后邻居拿出来晾晒被单一般乏善可陈。
我和阿肯熬过三个夏天,期间经历了11次撕裂般疼痛的分手,每次说完分手,第一个后悔的总是我。在第四个夏季快要来的时候,我对他说:“我一直想测试自己爱一个人能坚持多久,目前为止,你是最佳纪录。”
第一次分手是在我们认识三个星期之后,我受不了他若有似无的轻慢,他的过去经历好像那根吊在我面前的胡萝卜,我总想去舔到它。可是每次我靠得越近,现实却把我推得更远。一种出于女性的天生忌妒,让我总觉得在我们床上,我们体肤之间还躺着许许多多的女人。只要是我们两人独处,我就偏执得近似发疯地命令他抱住我,我用尽全身力气箍住他,但是在那些皮肤之间细微的空隙里面,在每一寸空气微微流动的地方,我依然能听见那些女人们放荡的笑声。
与隐性情敌的对峙让我陷入了疯狂。那段时间我总是随身带着一把剪刀,不停地绞着自己的头发。朋友们告诉我这样下去不行,因为谁也无法保证,这把剪刀会不会在某个闲淡的午后飞到另外一个无辜女人的脸上。
我们好好地谈了一次,也许分手是彼此最好的选择。他默默地点点头,低下头,眨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交叉了几次。
他刚离开的刹那,我真以为没什么大不了,我如释重负地走出餐厅。以前坐上出租车之后,我总是会伸长脖子去街道上寻找他的身影,但是这次不一样了,我的脑袋好像被安上螺丝一样,我定定地看着司机师傅的后脑勺,我安慰自己,这一局结束了,我才是胜利者。我成功地拎起自己的脑袋从深陷已久的泥潭里拔出来了。
可是,回到家里之后,换了衣服,躺在床上,我看着天花板,无论如何都无法入眠。他睫毛交叉的画面,就像浴室地板上的水迹慢慢涌到我的眼前,挥之不去。
躺在这张双人床上,我想起以前发生的一切。眼泪无声地滑落,我都忘了自己到底有没有把手伸向那个该死的电话机。
几个小时之后,我们又见面了。
窗外滂沱大雨,我叫了一杯热巧克力,紧紧地抓在手里,等他终于穿着风衣穿过长长走廊走进来,走到我面前,我还没说话,就忍不住地流下眼泪。
他捧着我的脸,帮我擦掉眼泪。
“乖,不要哭了,我给你讲个冷笑话吧。”
无论哪个女人,在这种时候总会点头的。
他开口了:
“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问:‘老板,你们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啊?’
老板:‘啊,真抱歉,没有那么多。’
‘这样啊……’小白兔垂头丧气地走了。
第二天,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老板,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啊?’
老板:‘对不起,还是没有啊。’
‘这样啊……’小白兔又垂头丧气地走了。
第三天,小白兔蹦蹦跳跳到面包房:‘老板,有没有一百个小面包啊?’
老板高兴地说:‘有了,有了,今天我们有一百个小面包了!’
小白兔掏出钱:‘太好了,我买两个!’”
笑话讲完之后,他忍不住哈哈大笑,而我却哭得更厉害了,哭着往他怀里钻,不停地捶打他。
他笑着对我说:“看来,这是我一生里面讲的最失败的笑话了。”
寂寞的冷雨夜,孤单的咖啡馆,打烊的钟点了,除了我们,一个客人都没有,打盹的伙计终于醒过来,他走过来,欠欠身,礼貌地对我说:“小姐,不好意思,我们要打烊了,广播里说晚上可能会有台风。”
“哪怕今天晚上全世界所有的台风,龙卷风,西北风约好了一起来这里,我也不走。”
我躲在他怀里说。
等我有了女儿,等她到了16岁,我一定不会忘记叮嘱她,务必警惕那些男人,尤其是会讲冷笑话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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