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朋友打电话给我,告诉我一个令她异常懊恼的消息:她那没有结婚的女儿怀孕了。
我的朋友向我叙述她的女儿终于说出这件事时那可怕的一幕:朋友夫妇谴责她,斥骂她,用各种所能想象到的恶劣的语言来责备她。我的心为他们疼痛。我能帮助他们在这条鸿沟之上架起一座理解的桥梁吗?
我觉得很沮丧,因为面对这种困境,我也想不出好办法来。但是我想起了多年以来我母亲经常对我说起的一条经验。我立即写了一张便条给我的朋友,让她与我共同分享我母亲的建议:当一个孩子陷入困境的时候,不要指责她,而要张开你的臂膀。
在我自己的孩子成长的过程中,我一直努力遵循这个建议去做。我当然不可能总是成功,我很喜欢罗嗦,并且很没耐心。
我记得我的长女克姆在7岁的时候,曾经把卧室里的一盏台灯打翻了。当时,我一看见她没有被弄伤,就立刻开始斥责起她来,我说这盏灯是多么宝贵的一件古董,它在我们家里流传了三代,以及她应该小心一点,我还责问她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然后,我看见了她脸上露出的恐惧的神色。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嘴唇颤抖着。她正在从我的身边慢慢地向后退。这时候,我突然记起了妈妈的话。我立即把说到一半的话咽下肚去,伸出了我的双臂。
克姆一头扎进了我的臂膀,哽咽着说:“对不起……对不起。”我们坐在她的小床上,我拥抱着她,摇晃着她。这样过了很长时间,她才平静下来。我为吓着了她并且让她觉得对我来说似乎她还没有那盏灯重要——即使只是十亿分之一秒的时间——而感到很难过。
“对不起,克姆,”当她平静下来能够听清我的话时,我说,“人比灯重要。我很高兴你没有被划伤。”
幸运的是,她原谅了我。虽然那次台灯事件没有带来终身的伤痕,但是它却教会我一个道理,就是与其留待以后努力去收回那些在极其愤怒、恐惧、失望或者受挫的情况下说出的话,还不如闭上嘴巴不要说出来。
当孩子们做错事时,即使我保持沉默,我也能听到他们的恐惧、愤怒、内疚和悔悟的话语。他们对我坦白,正是因为我不会指责他们。他们能够承认自己的过错,正是因为他们始终感觉到自己是被爱着的。
我的孩子们现在都已经长大了,并且大多都已成立了自己的家庭。其中一个孩子几个月前曾经回来看过我。“妈妈,我做了一件蠢事……”
拥抱之后,我只是静静地听她诉说,不断地点着头。我们就这样过了大约一个小时。当我们站起来,我得到了一个极其热烈的拥抱。
“谢谢你,妈妈。我知道你会帮助我解决这个难题的。”
这很令人惊讶,我其实什么也没做,只是保持了沉默,张开了臂膀,却得到了这样令人欣慰的回报。
我的那位朋友不知是否已收到那张便条,并且遵循上面的方法去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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