橘子姐姐点点头,继续把泥土搁进荷包。
“你在刨洞吗?橘子姐姐?”
阿尤眼里的橘子姐姐,俨然成为一个猎狐高手。
“不是啊!只是要一点这里的土。”
橘子姐姐眼里的世界还是那么安静,她缓缓地用雪把掬过泥土的地方覆盖了,还在其他脚印出没的地方撒好雪,就像这里没有被狐狸踩过。
这是为什么呢?
阿尤不太能理解,是因为狐狸不好玩,还是因为狐狸不值钱呢?
“为什么不捉它?”回去的路上,阿尤问。阿尤的心里也在想,是因为狐狸也像松蘑一样吗?难道是一只小小的狐狸?
橘子姐姐没有说话。
“是因为它是小狐狸吗?”阿尤忍不住继续问道。
橘子姐姐看阿尤:“你怎么知道?”
“啊,原来是这样,橘子姐姐一定是做了标记,要回家拿猎狐的工具对吧!”阿尤大声说出答案。
没想到好脾气的橘子姐姐生气了,走得飞快,理也不理阿尤。
到了家,橘子姐姐根本不去拿什么猎狐的工具,甚至没有跟外公外婆汇报狐狸的事情,这事儿,就像没有发生过,烂在橘子姐姐的肚子里。
橘子姐姐,在房间的一角倾倒荷包里的泥土,阿尤远远看着,感到自己很多余,他真想马上回家!
可是讨厌的爸爸,还不回来。
阿尤拿出那枚细小的松蘑,摩挲出香味,靠近鼻子。
真想回到妈妈身边啊!阿尤吞下松蘑,默念着这次旅行过后,可以见到妈妈,最好是跟妈妈一起生活!
阿尤加上这样一句。
眼睛里是白茫茫的雪景。
阿尤和橘子姐姐最后一次站在雪原上。
阿尤要离开了,爸爸回来了。
这次采景很顺利,爸爸的脾气也好了很多。
阿尤依旧在牵挂妈妈,可这次,是带着一些暖意的吧!
阿尤的手心里,揣着一只小手炉,是橘子姐姐昨天晚上送给他的。
去丛林的前夜,橘子姐姐终于开口跟阿尤讲话了:“阿尤,来!”
她招呼阿尤过来。她的手心里,有一样东西。
“什么啊?”阿尤老大不情愿的,可还是凑过去了。
“给!”橘子姐姐把手里的东西给阿尤,啊,一个泥做的手炉!
“知道狐狸的事么?”橘子姐姐问。
阿尤摇摇头,橘子姐姐搂着阿尤的肩膀,两人坐下,橘子姐姐讲起来:“昨天那个脚印,一看就知道,是一只刚刚离开家独立生活的狐狸。”
“真的?”
“真的!”
“爸爸没有去打工的时候,也教过我认识狐狸,昨天的那只,一定是一只年轻的狐狸,连洞穴都不太会选,选在那么明显的地方。不过也好,被我发现了,还采了它踩过的泥土。”
“它踩过的泥土怎么了?”
“它的妈妈啊,肯定很舍不得它,但是孩子长大了,必须独立生活,野生动物都是这样。这只年轻的狐狸就是。它一路心不在焉地走,还到处转圈子,就是在内心挣扎要不要回去看妈妈……”
不知为什么,橘子姐姐讲的这个,让阿尤鼻子酸酸的。
“它的脚步里,有它妈妈的牵挂吧!”
阿尤的眼泪,滴在了小手炉上。
奇怪的是,怀里揣了这样一只手炉,阿尤的心,跟年轻狐狸的心,就像连在一起了。
“它到底是要长大的啊!”
“它也想妈妈,可是它已经有一些力气了。”
的确,阿尤比起妈妈刚离开那一年,强壮了不少。去年跟妈妈一般高的他,今年应该高出妈妈半头了吧。
“狐狸即使离开了妈妈,自己也能生活,而妈妈,也会开始新生活的!”
“到了明年春天,它就会有新媳妇了,会有自己的小崽子,会有很多很多!”
两个人继续往前走。
树林还是那片树林吗?
混了雪水的泥土在阿尤脚下,一样的绵软,这次阿尤的心,好柔软啊!
尽管还是有刺痛。
像是走到了上次发现狐狸的地方。
阿尤屏住呼吸,记忆里是不是这一片呢?那只年轻的大狐狸,你也有一直牵挂的妈妈吧。
阿尤站在那片曾经发现狐狸脚印的雪地里。
“嗨,狐狸,你好吗?”
“真想聊聊。”
“居然看开了很多事。很奇怪呢!”
“橘子姐姐,谢谢你!”
“嗨,狐狸,你还好吗?”
狐狸的巢穴还会在老地方吗?
阿尤和橘子姐姐坐在横躺着的树干上。
他们约定好了明年还来这里看狐狸。
回去的路上,火车咣当咣当。
阿尤抱着橘子姐姐送他的、用狐狸脚印做的小手炉,他想起洞穴里首次离家的狐狸,想起丛林里的雪,那样缓缓地,绵密地落下。
火车朝阿尤的家驶去,爸爸在车上,说起这本摄影作品,说起野生动物,爸爸的眼睛里多了许多温柔。这种温柔,像橘子姐姐谈起狐狸时眼里闪动的一模一样。于是阿尤原谅了爸爸。
小手炉此后一直摆在阿尤床前。每天晚上,阿尤都会点燃小手炉,“哔剥哔剥”,手炉里爆出哔剥声,那是狐狸一连串的脚步,那是年轻的狐狸首次离家。
“哔剥哔剥,哔剥哔剥”,那是年轻狐狸的勇气,“哔剥哔剥,哔剥哔剥”,那是年轻狐狸炭火般的心,阿尤有点知道自己的力气,该往哪里使了。
那只洞穴里心情复杂的年轻狐狸,也请安心地睡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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