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虚伪与欺骗成为爱心的外衣,正直就失去了意义。
社会救助站是一个公益性部门,可在南昌,这个组织每日接待的骗子居然比乞丐还多。一些人以获得救助为名骗取火车票后,再到售票窗口退票或低价卖给其他乘客。这些人已结成帮派,跑票者为“马仔”,上有“老大”组织控制。每个马仔每月须完成800元跑票费,多余的“利润”才归自己。新闻说,“跑站”者竟占到了被救助人数的60%。工作人员虽明知对方不属于救助对象,但如果不给车票,对方动辄大吵大闹,严重者甚至毁坏公物,打伤工作人员。无奈之下只好将票给出,以避免进一步纠缠。
确实很无奈,现在以换取别人的同情心而行骗的太多。一次,我与一位外地来京的朋友约在车站见面。等人的时候,面前走过一个弯腰拄拐、表情痛苦的男人,拖着一条残腿依次向路人乞讨。这样转了一圈之后,他缓缓蹭到路边,我的目光本来对他只是无意识跟随,却突然被刺了一下。这个男人回头看看,见无人注意,猛然直起腰来,将那根用来支撑身体的木拐夹在腰间,大步流星穿过马路。就在接近对面车站的时候,他又重新弯下腰,回到了刚才的姿势和表情,仍像一个伤残老者呻吟乞讨。
这让我心里很不是滋味。
我有一个朋友,他是导演,属于仗义行侠的人。为帮助两个边远山区的孩子上学,按月寄钱已坚持了几年。这件事成了他的一个兴奋点,每有朋友聚会总要提起。他并不为炫耀,而是两个孩子确实争气。不仅从小学到中学成绩优异,还常常写信向导演“恩人”汇报各自的学业与进步。更让他欣慰的是,村委会有时也会在信后附上“证明”,对导演的“高尚行为”表示感激。两年前他去那个省的省会出差,特意兴冲冲带了一大堆衣物文具一路奔驰去看两个孩子。风尘仆仆地找去一问,才得知两个孩子根本不存在,名字成绩均为假造。几年来他按月寄出的学费与生活费一向由村干部领取,那一封封汇报学业的信也由他们安排专人定期写好寄出。这在当地并不是秘密。村里人说,这样的捐款还有好几笔。导演目瞪口呆,回来后发誓再不做任何捐助。
乞讨并不是只在我们国家才有,我曾到过美国的一些城市,在热闹的街区和旅游景点也见过乞丐。他们往往默默地站在街区一角,手持缸子或底朝上的帽子。他们表面上看也都衣着普通,甚至算得上整齐干净,并没有通常中国人概念中的可怜相。之所以行乞,只因为流浪是他们选择的一种生活方式,他们愿意这样活着。
最近几年,我国经济飞速发展,人均收入提高许多,俨然进入大国行列,但我常有另外一想。为了那些高楼大厦,为了当下某种数字的增长,中国付出了怎样的代价。仅从道德层面上说,许多人不再相信求助的眼泪,面对乞讨者伸出的求助之手,他们选择默默走开。
这或许并不能责怪人们缺少善心。当报上披露一些恶人强制孤残儿童上街乞讨行骗时,当那些屡见报端的救助款被挪用、救济物资被贪污时,人们的善心受到了难以承受的打击。
善意与爱心常常很强大,可以创造许多奇迹。但善意与爱心又很脆弱,经不得欺骗和打击。扶助弱者一直是中华民族的传统,之所以有面对求助的冷漠,其原因之一,恐怕是对善意爱心的制度性保护的某种缺失。当一个人献出爱心时,知道自己的爱心未被亵渎,这是最基本的权利与要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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