唱完了,张守梅领着孩子们下了场。 冯登义有点儿着急了,也许,她嗅觉灵敏,察觉出不对劲?或者,今晚秩序井然,她无法跟人接头?幸亏他事先制订了周密的计划。嗯,那就制造点混乱,给她创造个机会吧!
此时,他手下的一个特务向他转过脸 来。冯登义用力挤了挤右眼,那个特务就消失了。不一会儿,就听见场子前面传出了两个人的吵嚷声,接着,更多的声音加入了进来。随后,有人动了手;不一会儿,动手的人越来越多,从台下打到了台上,又从台前 打到了后台。汽灯“啪”地掉下一只,灭了。四周响起了小学生的惊叫声、孩子的哭声、打架声、叫骂声、劝架声、喊叫声、啼哭声,乱成了一团。
混乱中,张守梅指挥孩子们撤退:人,有的扮成走亲戚的市民,有的像个下田干活的农民,在张守梅的前面或者后面,慢吞吞地领着道或者跟随着。
不知走了多久,进入周市境内了,前面路边出现了一个小树林,林子里长满了各种各样的杂树、荒芜的野草。忽然,张守梅 大声叫道:“张叔停下吧,我要去树林里方便。”长工听到这话,停住脚步。张守梅左手拎着小包,右手握着伞,从车上下来,不紧不慢地下了大路,顺着小道,往树林里走去,不一会儿就不见了影子。
四下里悄无声息。冯登义忽然脑子一炸,惊叫道:“坏了,我们上当了,她肯定是接头去了。这个张守梅真是太狡猾了!弟兄们,快进小树林,抓住他们!”
原先走在张守梅前前后后的十几个人,听到冯登义的呼喊,都扔掉手里的工具、包袱,纷纷掏出枪来,向小树林疾奔而去。树林里小道很窄,他们不能并排前行,只能一个跟着一个走。路又坑坑洼洼的,速度明显慢了下来。
草越来越密,树越来越高,还不见张守梅的影子。冯登义挥挥手:“快!快!”
忽然,他们耳边响起了一阵低沉的吆喝声:“都不许动!谁动打死谁!”随着吆 喝声,路边草丛里忽地站起了一群人,人数是他们的一倍还多。“嗖嗖嗖”,快如闪电一般,他们手里的短枪都被夺下了。
冯登义明白了,自己是中了新四军的埋伏了。可是,他怎么都闹不明白,张守梅是怎样布置下这个埋伏圈的呢?
冯登义面前,一个年纪大一点儿的军官模样的人,看着冯登义迷茫的样子,笑了一下,说道:“你是冯队长吧?是不是搞不明白?那就让张老师给你解释一下吧。”
此时,不远处传来周市昆北民歌《划 龙船》:
(领)船头上划来龙取(仔格)水(哎嘿嘿嘿伊吔嘿),后梢头划来白鹤(仔格)飘(哎哎嘿),(合)(溜溜溜溜来)嘿嘿划龙船哎嘿嘿(溜溜溜溜)彩,溜溜溜来伊吔嘿,划彩船(哎哎嘿)。
声音轻松欢快。随着歌声,张守梅出现了,依然是红底白花的旗袍,左肩挎着小包,右手撑着油纸伞。看见冯登义,张守梅咯咯地笑了:“冯队长,谢谢你啊!你们护送我到这里,辛苦了!”
冯登义不理会张守梅的调侃,他直截了当地问道:“奇怪,我派人天天跟着你,没看见你跟谁见面啊!你们也没有电台,怎么就能接上头的呢?”
张守梅笑道:“你不知道吗?我爱唱 周市昆北民歌,所有信息都是通过周市昆北民歌传递的啊!”
原来,张守梅是地下党,接头暗号都是根据她的身份、兴趣爱好定制的。在茶馆里,张守梅嘴里哼唱着《划龙船》第一段,告诉跟她接头的人,此地有危险,暂时不接头。根据约定,接头自动推迟到一个星期后 晚上八点,在毕厅附近。这就是为什么张守梅改变演出地点的原因。演出时,张守梅依然唱了《划龙船》,可是,第二段五句、第三段开头两句,总共七句,每一句开头一个字她都换了,把换掉的几个字连接起来,就形成了这样一条信息:张家祠堂佛龛底。此前,她派学生把一封信放在了那里,信里用隐形药水写了药品存放地,取药品的方式,以及这次吸引冯登义上钩的计划。
说完,张守梅笑道:“冯队长,我说得清楚吗?还有什么要问的?”
冯登义死死地盯了张守梅一眼,恨恨地低下了头。
张守梅不理他,对新四军战士们说: “我是周市人,你们在周市打仗,我就是主人了。请到我家歇歇脚,喝喝茶,再听我唱几段周市昆北民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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