洋餐馆打工幸遇温州老板
2006年,吴钧的妻子到美国留学,他以陪读的身份同往。妻子逗趣说,都说美国钱好赚,说不定你这个高级技工到了那里还能当上工程师呢,我们就能“咸鱼翻身”当富人了。
可是到了亚利桑那州夫妻俩才发现,美国远没有自己想像的那样美好。租一套两居室,每月要1200美金;3根迷你小黄瓜要5美元,1盒小菠菜10美元;鸡蛋、牛肉等,价格更是国内的好多倍。凭太太那几千美元的奖学金,两个人根本无法生活。
吴钧想外出打工赚钱,却一次次遭遇碰壁。后来他在报纸上看到一家餐馆招聘勤杂工的广告,便马上联系。吴钧的英语底子不错,在国内又算得上白领,心想老板一定会安排个大堂经理或采购之类的轻松活,没想到对方却让他做了一名洗碗工。
此后,他每天从早上10时一直洗碗到晚上10时,有时被玻璃碴儿扎破手,有时被牙签扎到指甲缝。从国内的高级技工到美国洗碗工,他觉得很憋屈:人生怎么就落到了这步田地?
一次,吴钧结识了一位温州商人李先生,两人一聊十分投机。对方说干脆你到我家里干活去吧!原来李先生最近在远郊买了一套大别墅,后院有一大片斜坡山地。在美国,房屋业主必须打理自己的花园,如果后院长满荒草,依法要被罚款的。
就这样,吴钧成了李先生的园丁,月薪2000美元。对他来说,这真是天上掉饼的好事。
在美国“废品站”大开眼界
在吴钧的耕作浇灌下,李先生的后院被弄得绿草茵茵,鲜花遍地。最令老板满意的是,吴钧还搞了一个2亩地大的小菜园,里面种满了豆角、芜菁、西红柿、黄瓜等等。
聊得多了吴钧才知道,李先生竟是位“破烂王”!他把美国的旧纸板和废铁烂铜等,一次十几个集装箱运到国内,赚大把的钞票。很多黑人每天开着卡车到各大垃圾站淘宝卖给他,据说这些人的收入都赛过了白领。吴钧对这个职业产生了浓厚兴趣。
因为平时有很多空闲时间,2007年5月,李先生就介绍他到当地一个著名的物资回收公司做兼职。只见在几百亩大的空地上,黑压压停满了报废的汽车,他的工作是拆卸轮胎。活挺重,但每小时能赚20美元,的确很吸引人!
一天,废品站竟来了一辆大约五米长、两三米宽的坦克,上面锈迹斑斑,应该是报废已久了。坦克上端炮塔上印有一个红角星,还有白色的阿拉伯数字编号,但电子设备及火控系统已被军方拆除。
只见几个穿蓝色工装的技术工人赶了过来,马上拆卸坦克的履带。这个庞然大物重35吨,浑身都是好钢,收购价仅区区3000美元。吴钧想这要是弄到中国去得卖多少钱呀!工友却告诉他,像坦克和自行火炮这类报废的武器装备是不让出口的,必须统一卖给定点的钢铁公司,回炉后用以重新铸造武器。
听说吴钧是位高级技工,几位同事非常吃惊,很快就推荐他专门卸拆各种精密零部件。不久,他们被派到一个很远的废弃小码头上干活,到了这里吴钧更为吃惊。原来这次要拆解的不是坦克,而是一艘军舰!
吴钧和另外两名工程师,负责拆卸各种仪表等贵重零部件,因为它们多是用金银等稀有金属制成的,非常值钱。其余的20多人负责用电焊切割,大伙整整忙了一个月,才把这个庞然大物一点点运到“废品站”。
2009年初,吴钧所在的这家公司又得到一条消息:德国汉莎航空公司的一架波音747飞机,飞行年龄已有24年,完成了最后一次航班,目前停放着等待淘汰。老板罗杰·豪吉斯大喜,马上飞往德国,商谈相关事宜。结果,不费吹灰之力,就把业务给揽了下来。
老板指定拆解这架大型客机的任务,由吴钧等6名技工完成,用时不得超过12周。不同于那些“生锈的铁疙瘩”,怎么拆卸都行,抡起大锤砸都可以,波音747可金贵得很!
雄心勃勃,要回国开
“航空回收公司”
工作小组的组长戴恩·吉默曼,在美国空军部队开过战斗机,退伍后当过民航飞机维修师。他告诉吴钧说:“拆飞机,没什么大不了的,无非先卸引擎,再把管道、线路、大小设备拿走,然后把无法拆卸的金属压碎溶解。虽然飞机不能再飞,这些玩意儿看着就像一个精致的垃圾堆,但用不了多久,就会全变成哗哗的美元,等着瞧吧,工作非常令人期待。”
吴钧慢慢地发现,拆解飞机这活儿并不那么简单,飞机的零部件,动辄和一辆汽车那般大,重量通常达到50公斤以上。而且,飞机不像汽车,可以整个用升降架托起来操作,机械工必须在机体内部钻来钻去,再加上机身平衡也不是那么容易控制,稍不留神就可能受伤。同事汤姆的工作证背后,贴着哥哥的照片,他哥哥就是从事飞机拆解工作时被砸,导致重伤身亡的。
另外,飞机某些部件存在有毒的残余渣液,如叫做“磷酸酯液压油”的液体,滴在皮肤上会发热,产生灼伤;有的部件含有高放射性物质铀,必须请专业人员处理。
说到底,美国人敢回收飞机,根本原因在于利润空间极大。他所在的工作小组,成员仅6人,每个人都要做很多繁琐的事情。波音747的零部件,数量总共600万件,这么多东西,拆下来要分门别类地收集,一一贴上标签、登记并做好相关记录。损坏程度低的物品,有些是可以立即卖掉的,大至引擎、黑匣子,小到咖啡机、烤箱,都有人专门过来收购,于是当场出售、当场记账。
此架飞机拥有四部巨大的引擎,这些引擎无疑是最值钱的部分,一共卖了600万美元;燃料箱中剩余的油料卖了3万美元;驾驶舱的仪表卖了7。5万美元;电子仪器卖了10万美元;飞行气象雷达卖了5000美元;飞机鼻锥(机头盖)卖了1。5万美元;制动器卖了20万美元;起落架卖了25万美元;机壳及其他零碎金属(仅高强铝就有66吨)卖给材料回收公司,获得3万美元……就连飞机上安装的咖啡机,拆下来后也能以2000美元卖掉。
吴钧想不通,飞机上拆下来的旧配件,为什么如此好卖?他参与拆解的这架波音747,老板收购它,花了170万美元,拆解后的销售总业绩,高达680万美元,几乎是拆完卖完零库存。
戴恩悄悄向他透露说:大型客机自上世纪70年代问世以来,其基本设计几乎没有什么大改变。现今全世界的工厂生产着不同型号的飞机,它们的零部件大多数可以互换。由于飞机的安全因素首当其冲,所以,零件在制造之初,其质量稳定性被设计得几乎完美。经翻修后,三分之一的零部件,完全能够用于新飞机的组装,当二手货卖的话,价格竞争力肯定强。
此后,吴钧又连续拆了几十架各种型号的飞机。他查过资料,未来20年内,全球大约将有7000架飞机结束飞行生涯,如何为它们找到一种在环境和经济效益方面最合理、最有效的出路,显得尤为急迫和重要。目前,中国尚没有专业的航空回收公司,我们难道非要等到外国公司先来垄断这个市场不可吗?
虽然现在吴钧每年的收入已达十几万美元,约合人民币70万元,但他并不满足。2010年12月回国探亲时,吴钧向有关部门大胆提出了自己的建议,由他牵头在上海成立一家“航空回收公司”。据悉,国内几家有实力的物资回收公司对此项目很感兴趣,纷纷表示愿意向吴钧提供资金支持,并要求与其合作,共同开发这座潜力巨大的财富金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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