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影《匆匆那年》中方茴说:“可能人总有点什么事,是想忘也忘不了的。”
是这样的,有些事已经深深刻在记忆里,怎么能忘却呢?
想起高一入学后的远足拉练,我走了将近30公里的路回到校广场,其他同学都累成狗,解散时我却像打了兴奋剂一样拔腿就跑,奔向操场。当时我心里想的只有“就要见到你了”,你说好作为学姐等我回来要陪我在草坪上吃肯德基的辣翅,我是真的一点都不觉得累。
想起高二那年,为你和高年级人打群架,在医院躺了一周,爸爸妈妈气得在床边语无伦次地骂我,班主任来看我时说幸亏你小子身体结实。可我像失聪一样,把脑袋钻进被窝假装昏睡,拿出偷偷买的手机,一个劲儿给你发短信“不疼,真的”“当然值啊,我一个人撂倒了六七个呢”。
就像有人拨动了年轮的针,往回转啊转。我又想起你穿着一身大红的连衣裙站在我眼前,手捧一大束玫瑰,我问:“你买这个干嘛,我一个男生怎么拿回班里。”你笑:“你就说是个死皮赖脸的追你的女孩偏要送给你的。”
那年你高中毕业,我念高三。你被家里强行送去国外读大学,消失了整整一个月,托朋友告诉我,别问了,她就是想跟你分手。
我翻出我们曾经每天作为交换日记的本子,连着一个月每晚都在上面写一篇你的坏话:鼻子太大,眼睛比我还小;公主脾气太严重以后肯定没法过;她或许从来没有像我爱她一样爱过我,别再犯傻了。
有人说,忘记一个人最快的方式,就是调动所有脑细胞把她想得又坏又丑。那年的我,深信不疑。
可当两个月后,你让同学把我喊到教学楼的露台时,我看着你,足足愣了五分钟。你喊:“抱我啊!”我依然呆滞得像个弱智,缓缓伸出双臂。你告诉我,你在国外绝食一周,以此威胁,妈妈终于妥协。你告诉我,你从奥克兰到北京为了快点再快点,连着飞了十六个小时,在香港毫不犹豫地转乘第一时间起程的飞机。
这是我们分开后,我第一次提起有关你的过去,也是最后一次。因为,虽然是在想起,但也只是想起。
没有缅怀,没有悲落,再无遗恨。
我终于视你为平常,心中不再起任何波澜。
曾经很长一段时间里,我对这段恋情充满了怨恨与困惑,在一起时那些回忆是根植到心里的幸福,分开后,却成了日夜折磨的刺。
我甚至开始怀疑爱情,屏蔽情感的流露,斩断所有相恋的可能性。
村上春树在一篇小说中刻画过一个男主角。每当他感觉自己对一个人要由吸引变成喜欢时,便决绝地切掉联系;每当他与某个女孩太过靠近时,便会匆忙逃离。他近乎偏执地信奉并坚持着他的人生哲学:一个人,一辈子只能爱三个人。
所以他从年少到中年,都在如稀世瑰宝般珍惜着自己的情感,简直就是吝啬。
那时的我还不懂这门哲学,认为不过是一种自我安慰的愚昧和懦弱。可后来再读起这篇小说时,我由衷佩服男主角这份参透的聪慧。
感情,是人生中最大的易耗品。
年少时一次次无疾而终的倾其所有,结局也许是真的成为一个吝啬的人,再没有过深的爱与恨。
不想失望,所以不再对其他任何人寄予期望,不想失去,所以不再依赖其他任何人,害怕结束,所以避免了一切开始。到最后,学会的不是如何爱一个人,而是如何在爱里保护好自己。
或许人的感情真的是有限的,年少时倾注得太多消耗得过早,后来就会自然变得冷漠与防备,越来越难以感动、相信和去爱。
最大的遗憾不是错过最好的人,而是当你遇见他时,早已把最好的自己,消耗得所剩无几。
这些是过去的一年多里,始终徘徊在我心里的感受。
在电影里,陈寻、林嘉茉、乔燃、方茴……这些和我们一样的同龄人,他们犯过的错误又有多少是我们也犯过的错、种下的因,也想问问自己,问问那年的你。
可他们和我们,都是真的努力过吧。
在那个只敢爱,却不懂如何经营爱的年纪,我们就是这样自以为是地努力着。
把固执作为深爱的解读,将伤害作为相爱的表达,还没来得及抵抗现实与流年,就因为一点误解匆匆丢盔弃甲。
不顾一切地喊着爱,却从不去明白爱里要有包容、担当与行动的付出。
这些字眼太沉甸甸了,年少时的肩膀只会逃离,不知扛起。
我们就是这样,明明是自己不知珍惜,不懂相爱,却要在感情破碎后,为自己建起一座悲伤的城墙,沉溺其中,怪着这个世界,怪着那些所谓不能再相信的爱情。
时间是个神奇的东西,不管多么荒唐的事物,只要被它加以冲刷与跨度,都会变得合乎情理,心安理得。
要用多久才能坦然面对,才能直视那些合乎情理中的真实因果,才能让自己真正承认后的心安理得。
要用多久,那些破碎过的、崩塌过的,才会被我们赋予存在和经历的意义。
手机里有个微信群,里面有我的三个发小和各自的恋人。两个三年,一个五年,一个七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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