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赌树
第二天早上,木星把那串项链好好藏了起来。他怕带在身上会干扰到“财神”的嗅觉。随后,他带着“财神”再次来到花梨城……
之后的一月内,木星卡里的钱变成了三百一十八万,没想到那么快,他就把赌约给完成了!可木星还不想回去,每次他跟林莉通话时,他都平静地说:“放心,没亏!”他打算待满一年,再带着比三百万多得多的钱回去,让所有人都惊得目瞪口呆。
可是,花梨城里值得再去赌的料已经非常难找了,木星正思虑接下来该怎样发展时,新结识的朋友阿洪指了一条路——“赌树”。
赌树又分为赌“枯立木”和赌“活立木”,前者是赌那些已经枯死了而又没被伐倒的黄花梨树。这样的树多半在原产地附近的村寨里,是村民多年前移栽的野生黄花梨或人工种植的,因各种原因枯死了,村民自己也不知道这枯木里有没有格,不愿伐来卖,而愿意用赌木这种方式出售;后者赌的则是活着的黄花梨树。
阿洪三十多岁,入行六年多,比木星有经验,他是海南本地人,愿意与木星合作,对半投资,对半分利。
木星与阿洪志趣相投,阿洪有辆客货两用车,拉货方便,他又熟悉当地风土人情,木星很快就答应与阿洪合作,但隐瞒了“财神”闻香识宝这一秘密。
两人做好了准备,便向黄花梨主产地吊罗山的丘陵地带驶去。临走前,木星特意花了一万多元,买了一尊象征忠义的玉雕关公武财神像和一箱上等香蜡。他对阿洪说,他在花梨城几次赌木之前都梦见这武财神,以后得拜他老人家。
这一天,他们终于打听到了一户姓黄的人家有棵枯立木,他们来到这户人家,得知主人名叫黄立才,他家屋后有一棵一人围的黄花梨枯树。这树紧挨着一间彩钢瓦小棚屋,里面有架折叠钢架床,木星不解地问:“为什么弄一小屋?”
黄立才笑嘻嘻地摸着他身边一个八九岁男孩的头,说:“守这棵‘银行’啊,这是上百万块钱,是我儿子以后买房娶老婆的钱呢!”
木星惊问:“你要一百万?天啊!你都不知道它里面有什么就敢要一百万!”黄立才笑了:“所以才让他们来赌嘛。”
“不敢赌!”木星摆着手牵着“财神”蹲到一旁。阿洪则接着跟黄立才砍价,他们比手画脚讨价还价好半天,最后黄立才把要价降到六十万。
阿洪征求木星的意见,木星照规矩在树皮上轻轻削下一小块,自己嗅了半天,还牵着“财神”围着这树转圈,反复察看后,他发现每转一圈,“财神”都要朝削过树皮的那一块嗅上几下,他心中一颤。木星假装很犹豫,最后他对阿洪说:“照我们说好的来吧。”
两人背过身,分别用笔在各自的手心里画了什么,然后转过身来同时展开手,一看,两人手上画的都是“钩”。他们会意地笑了,这是他们事先约定的,只有两人都画钩时才能以合伙的方式交易。
他们决定赌这棵树,轮番跟黄立才砍价,直砍到五十万,黄立才说少一分都不干了。两人正打算成交时,突然从围观者中走出一人,大喊道:“好东西,大家买!”
一看,从围观者中走出一个光头胖子,黄立才见又有买主出现,高兴地踢了他儿子一脚,说:“快回去做你的作业,今天做对了作业,你想要什么就给你买什么!”他儿子高兴地跑了,黄立才笑着对光头说:“老板,你出多少?”
光头伸出手,比着手势笑笑:“六十万!”阿洪看看木星,征求他的意见。木星没想到半路杀出个程咬金,他犹豫了一下,说:“六十五万!”
光头喊:“七十五万!”木星再看阿洪,阿洪朝他摇头,可他没管阿洪,咬咬牙说:“八十万!”
光头大声吼道:“九十万!”
木星还要张口,阿洪一把捂住他的嘴:“兄弟,叫不得了!”
木星扳开阿洪的手,对光头说:“大哥,这树是你的了!”他拉着阿洪便走。
在离开村子的路上,阿洪说:“你刚才吓死我了,不过今天又白跑一趟。”木星笑了:“没白跑,姓黄的会追我们回去。”
话音刚落,阿洪便从后视镜里看见一个人骑着摩托快速追来,正挥手示意他们停车。阿洪把车停下,果然,来人说是黄立才让他来追他们回去,要把树卖给他们。阿洪不悦地说:“不是九十万卖给光头了吗?”来人说:“别提了,那光头后悔了,溜了。”
阿洪问木星:“咱还回不?”木星笑了笑,道:“回!”
两人回去,又从五十万向下砍到三十五万,黄立才咬牙答应了。他们立即去最近的银行转了账,然后回到黄家。这会儿工夫,黄立才家已来了上百个看热闹的人,他们急不可耐地拿来了锄头,要将这树连根挖出。
木星说:“别忙,先敬财神。”两人就在树旁立好关公像,点上香蜡,当众跪拜祈祷一番,这才让黄立才带人挖树。
香蜡燃了不到一半时,树倒了,两个小伙子又开始从树根锯,刚锯开最粗一条根枝的底部,就见中间露出了紫红色。人们惊叹,八成有戏。
木星强压内心的激动,和阿洪商量,决定先把树的根部锯下,这树根要是卖给行家做根雕,那价值又不知翻多少倍。
等那树的头一锯下,果然,横截面的中间三分之二都是紫红色的格,正是可爱的“花梨母”。如果心材很小的,行话叫“花梨公”。
围观者惊呼,黄立才却一屁股坐到地上捶胸拍地。
木星和阿洪抑制住内心的激动,又给关公磕了三个头,付了挖树人工钱,并给在场的每人发了一百元红包,又封了个一万元的大红包给黄立才的儿子。
拉着木料回去的路上,阿洪问木星:“兄弟你神了,你怎么知道黄立才要追我们回去?”
木星笑了:“光头刚出来要竞买时,我注意到黄立才的儿子看着他刚想张嘴叫,就被他爹赶走了,我怀疑孩子认识光头,光头可能是黄立才的托儿,之所以没有一开头就出来竞价,是在估摸我们对这树的判断,我是故意跟他竞价的。”
阿洪佩服道:“你真不简单啊!跟你合伙,我找对人了。”
这一棵枯树,让木星和阿洪一共赚了五百多万。两人打算接着再大干几场,可一个多月跑下来,没有再找到一棵值得一赌的枯立木。在海南,野生的黄花梨已基本绝迹,人工栽培的时间最长也就二三十年,因为是珍稀植物,即使是人工栽培的,如果要砍伐,按规定也需要相关部门批准。由于市场火爆,拥有人工栽培黄花梨的人也不愿意现在卖,都想把这“活银行”养大,只有极个别的人愿意卖,都是私下买卖,即赌活立木。
两人像猎狗一样在产区各地又搜寻了一个多月,总算找到一户人家有棵二十年树龄的黄花梨愿意卖,要价一百万。
木星像之前一样,也悄悄地用“财神”试探了几次,“财神”的反应表明这树里有格,可是树要价太高,阿洪很犹豫。最后两人在做决定时,阿洪画的叉,而木星画的是钩。按照两人的约定,木星单独交易,赚亏都由木星自己负责。
主干被锯开后,木星一看,是“花梨公”,格很少而且质量一般,这一赌,他至少亏八十万。木星只能安慰自己:唉,只要是赌,哪有不输的?他给两名工人发了烟,说:“再麻烦二位给我把主干锯下,把外层全削了,我只带走里面的格,再少也是格嘛!”
“老板说的是。”两个工人笑着开始锯下主干,用斧头砍削。砍到一半时,两人突然停下了。
“鬼脸!”阿洪惊叫起来,木星也一惊,这就是传说中的“鬼脸”。
“鬼脸”是黄花梨在生长过程中受到伤害或其他刺激而形成的瘤疤,其花纹色彩都非常漂亮且独一无二,就像牛胆里的牛黄,狗胃里的狗宝,独特而珍贵。
阿洪激动地说:“兄弟,就凭这个鬼脸,你这买卖没亏!”
木星也兴奋不已:“把这鬼脸给我单独锯下来,这东西我不卖,拿回去雕个艺术品送给女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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