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十七王
武帝二十三男:穆皇后生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子良;张淑妃生卢陵王子卿、鱼复侯子响;周淑仪生安陆王子敬、建安王子真;阮淑媛生晋安王子懋、衡阳王子峻;王淑仪生随郡王子隆;蔡婕妤生西阳王子明;乐容华生南海王子罕;傅充华生巴陵王子伦;谢昭仪生邵陵王子贞;江淑仪生临贺王子岳;庾昭容生西阳王子文;荀昭华生南康王子琳;颜婕妤生永阳王子珉;宫人谢生湘东王子建;何充华生南郡王子夏;第六、十二、十五、二十二皇子早亡。子珉建武中继衡阳元王后。
竟陵文宣王子良,字云英,世祖第二子也。初,沈攸之难,随世祖在盆城,板宁朔将军。仍为宋邵陵王左军行参军,转主簿,安南记室参军,邵陵王友,王名友。不废此官。迁安南长史。升明三年,为使持节、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辅国将军、会稽太守。
宋世元嘉中,皆责成郡县;孝武征求急速,以郡县迟缓,始遣台使,自此公役劳扰。太祖践阼,子良陈之曰:
前台使督逋切调,恒闻相望于道。及臣至郡,亦殊不疏。凡此辈使人,既非详慎勤顺,或贪险崎岖,要求此役。朝辞禁门,情态即异;暮宿村县,威福便行。但令朱鼓裁完,铍槊微具,顾眄左右,叱咤自专。擿宗断族,排轻斥重,胁遏津埭,恐喝传邮。破岗水逆,商旅半引,逼令到下,先过己船。浙江风猛,公私畏渡,脱舫在前,驱令俱发。呵蹙行民,固其常理;侮折守宰,出变无穷。既瞻郭望境,便飞下严符,但称行台,未显所督。先诃强寺,却摄群曹,开亭正榻,便振荆革。其次绛标寸纸,一日数至;征村切里,俄刻十催。四乡所召,莫辨枉直,孩老士庶,具令付狱。或尺布之逋,曲以当匹;百钱余税,且增为千。或诳应质作尚方,寄系东冶,万姓骇迫,人不自固。遂漂衣败力,竞致兼浆。值今夕酒谐肉饫,即许附申赦格;明日礼轻货薄,便复不入恩科。筐贡微阙,总棰挞肆情,风尘毁谤,随忿而发。及其蒜转积,鹅栗渐盈,远则分鬻他境,近则托贸吏民。反请郡邑,助民由申缓,回刺言台,推信在所。如闻顷者令长守牧,离此每实,非复近岁。愚谓凡诸检课,宜停遣使。密畿州郡,则指赐敕令,遥外镇宰,明下条源。既各奉别旨,人竞自罄。虽复台使盈凑,会取正属所办,徒相疑偾,反更淹懈。凡预衣冠,荷恩盛世,多以暗缓贻愆,少为欺猾入罪。若类以宰牧乖政,则触事难委,不容课逋上纲,偏觉非才。但赊促差降,各限一期,如乃事速应缓,自依违纠坐之。坐之之科,不必须重,但令必行,期在可肃。且两装之船,充拟千绪;三坊寡役,呼订万计。每一事之发,弥晨方办,粗计近远,率遣一部,职散人领,无减二十,舟船所资,皆复称是。长江万里,费固倍之。较略一年,脱得省者,息船优役,实为不少。兼折奸减窃,远近暂安。
封闻喜县公,邑千五百户。
子良敦义爱古。郡民朱百年有至行,先卒,赐其妻米百斛,蠲一民给其薪苏。郡阁下有虞翻旧床,罢任还,乃致以归。后于西邸起古斋,多聚古人器服以充之。夏禹庙盛有祷祀,子良曰:“禹泣辜表仁,菲食旌约,服玩果粽,足以致诚。”使岁献扇簟而已。
建元二年,穆妃薨,去官。仍为征虏将军、丹阳尹。开私仓赈属县贫民。明年,上表曰:“京尹虽居都邑,而境壤兼跨,广袤周轮,几将千里。萦原抱隰,其处甚多,旧遏古塘,非唯一所。而民贫业废,地利久芜。近启遣五官殷沵、典签刘僧瑗到诸县循履,得丹阳、溧阳、永世等四县解,并村耆辞列,堪垦之田,合计荒熟有八千五百五十四顷;修治塘遏,可用十一万八千余夫,一春就功,便可成立。”上纳之。会迁官,事寝。
是年,始制东宫官僚以下官敬子良。
世祖即位,封竟陵郡王,邑二千户。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永明元年,徙为侍中、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如故。给油络车。明年,入为护军将军,兼司徒,领兵置佐,侍中如故。镇西州。三年,给鼓吹一部。四年,进号车骑将军。
子良少有清尚,礼才好士,居不疑之地,倾意宾客,天下才学皆游集焉。善立胜事,夏月客至,为设瓜饮及甘果,著之文教。士子文章及朝贵辞翰,皆发教撰录。
是时上新亲政,水旱不时。子良密启曰:
臣思水潦成患,良田沃壤变为污泽。农政告祥,因高肆务,播植既周,继以旱虐。黔庶呼嗟,相视褫气。夫国资于民,民资于食,匪食匪民,何以能政?臣每一念此,寝不便席。本始中,郡国大旱,宣帝下诏除民租。今闻所在逋余尚多,守宰严期,兼夜课切,新税力尚无从,故调于何取给?政当相驱为盗耳。愚谓逋租宜皆原除,少降停恩,微纾民命。
自宋道无章,王风陵替,窃官假号,骈门连室。今左民所检,动以万数,渐渍之来,非复始适,一朝洗正,理致沸腾。小人之心,罔思前恩,董之以威,反怨后罚。兽穷则触,事在匪轻。齐有天下日浅,恩洽未布,一方或饥,当加优养。愚谓自可依源削除,未宜便充猥役。且部曹检校,诚存精密;令史奸黠,鲜不容情。情既有私,理或枉谬。耳目有限,群狡无极。变易是非,居然可见。详而后取,于事未迟。
明诏深矜狱圄,恩文累坠。今科网严重,称为峻察。负罪离愆,充积牢户。暑时郁蒸,加以金铁。聚忧之气,足感天和。民之多怨,非国福矣。
顷土木之务,甚为殷广,虽役未及民,勤费已积。炎旱致灾,或由于此。皇明载远,书轨未一,缘淮带江,数州地耳。以魏方汉,犹一郡之譬,以今比古,复为远矣。何得不爱其民,缓其政,救其危,存其命哉?
湘区奥密,蛮寇炽强,如闻南师未能挫戮。百姓齐民,积年涂炭,疽食侵淫,边虞方重。交州夐绝一垂,实惟荒服,恃远后宾,固亦恒事。自青德启运,款关受职,置之度外,不足絓言。今县军远伐,经途万里,众寡事殊,客主势异,以逸待劳,全胜难必。又缘道调兵,以足军力,民丁乌合,事乖习锐。广州积岁无年,越州兵粮素乏,加以发借,必致恇扰。愚谓叔献所请,不宜听从;取乱侮亡,更俟后会。虽缓岁月,必有可禽之理,差息发动费役之劳。刘楷见甲以助湘中,威力既举,蚁寇自服。
诏折租布,二分取钱。子良又启曰:
臣一月入朝,六登玫陛,广殿稠人,裁奉颜色,纵有所怀,岂敢自达。比天眚亟见,地孽亟臻,民下妖讹,好生噂沓。谷价虽和,比室饥嗛;缣纩虽贱,骈门裸质。臣一念此,每入心骨。三吴奥区,地惟河、辅,百度所资,罕不自出,宜在蠲优,使其全富。而守宰相继,务在裒克,围桑品屋,以准赀课,致令斩树发瓦,以充重赋,破民财产,要利一时。东郡使民,年无常限,在所相承,准令上直。每至州台使命,切求悬急,应充猥役,必由穷困。乃有畏失严期,自残躯命;亦有斩绝手足,以避徭役。生育弗起,殆为恒事。守长不务先富民而唯言益国,岂有民贫于下,而国富于上邪?
又泉铸岁远,类多剪凿,江东大钱,十不一在。公家所受,必须轮郭完全,遂买本一千,加子七百,犹求请无地,棰革相继。寻完者为用,既不兼两,回复迁贸,会非委积,徒令小民每婴困苦。且钱帛相半,为制永久,或闻长宰须令输直,进违旧科,退容奸利。
八属近县,既在京畿,发借征调,实烦他邑。民特尤贫,连年失稔,草衣藿食,稍有流亡。今农政就兴,宜蒙赈给;若逋课未上,许以申原。兖豫二藩,虽曰旧镇,往属兵虞,累弃乡土。密迩寇庭,下无安志。编草结庵,不违凉暑。扶准聚洛,靡有生向。俱禀人灵,独绝温饱,而赋敛多少,尚均沃实。谓凡在荒民,应加蠲减。
又司市之要,自昔所难。顷来此役,不由才举,并条其重赀,许以贾衒。前人增估求侠,后人加税请代,如此轮回,终何纪极?兼复交关津要,共相唇齿,愚野未闲,必加陵诳,罪无大小,横没赀载。凡求试谷帛,类非廉谨,未解在事所以开容?
夫狱讼惟平,画一在制。虽恩家得罪,必宜申宪;鼎姓贻愆,最合从纲。若罚典惟加贱下,辟书必蠲世族,惧非先王立理之本。
尚书列曹,上应乾象。如闻命议所出,先谘于都,都既下意,然后付郎,谨写关行。愚谓郎官尤宜推择。
宋运告终,戎车屡驾,寄名军牒,动窃数等。故非分充朝,资奉殷积。广、越邦宰,梁、益郡邑,参差调补,实允事机。且此徒冗杂,罕遵王宪,严加廉视,随违弹斥,一二年间,可减太半。
五年,正位司徒,给班剑二十人,侍中如故。移居鸡笼山邸,集学士抄《五经》、百家,依《皇览》例为《四部要略》千卷。招致名僧,讲语佛法,造经呗新声。道俗之盛,江左未有也。
世祖好射雉,子良谏曰:
銮举亟动,天跸屡巡,陵犯风烟,驱驰野泽。万乘至重,一羽甚微。从甚微之欢,忽至重之诫。顷郊郛以外,科禁严重,匪直刍牧事罢,遂乃窀掩殆废。且田月向登,桑时告至,士女呼嗟,易生噂议,弃民从欲,理未可安。曩时巡幸,必尽威防,领军景先、詹事赤斧坚甲利兵,左右屯卫。今驰鹜外野,交侍疏阔,晨出晚还,顿遗清道,此实愚臣最所震迫。
狡虏玩威,甫获款关,二汉全富,犹加曲待。如闻使臣频亦怨望,前会东宫,遂形言色。昔宋氏遣使,旧列阶下,刘缵衔使,始登朝殿。今既反命,宜赐优礼。
伏谓中堂云构,实惟峻绝,檐陛深严,事隔凉暑,而别为一室,如或有疑。边带广途,讹言孔炽,毁立之易,过于转圆,若依旧制通敞,实允观听。
顷市司驱扇,租估过刻,吹毛求瑕,廉察相继,被以小罪,责以重备。愚谓宜敕有司,更详优格。
臣年方朝贤,齿未相及,以管窥天,犹知失得,廊庙之士,岂暗是非?未闻一人开一说为陛下忧国家,非但面从,亦畏威耳。臣若不启,陛下于何闻之?
先是六年,左卫、殿中将军邯郸超上书谏射雉,世祖为止。久之,超竟被诛。永明末,上将射雉。子良谏曰:
忽闻外议,伏承当更射雉。臣下情震越,心怀忧悚,犹谓疑妄,事不必然。伏度陛下以信心明照,所以倾金宝于禅灵,仁爱广洽,得使禽鱼养命于江泽,岂惟国庆民欢,乃以翱翔治乐。夫卫生保命,人兽不殊;重躯爱体,彼我无异。故《礼》云:“闻其声不食其肉,见其生不忍其死。”且万乘之尊,降同匹夫之乐,夭杀无辜,伤仁害福之本。菩萨不杀,寿命得长。施物安乐,自无恐怖。不恼众生,身无患苦。臣见功德有此果报,所以日夜劬勤,厉身奉法,实愿圣躬康御若此。每至寝梦,脱有异见,不觉身心立就沄烂。陛下常日舍财修福,臣私心颙颙,尚恨其少,岂可今日有见此事?一损福业,追悔便难。臣此启闻,私心实切。若是大事,不可易改,亦愿陛下照臣此诚,曲垂三思;况此嬉游之间,非关当否,而动辄伤生,实可深慎!
臣闻子孝奉君,臣忠事主,莫不灵祇通感,征祥证登。臣近段仰启,赐希受戒,天心洞远,诚未达胜善之途,而圣恩迟疑,尚未垂履曲降尊极,岂可今月复随此事?臣不隐心,即实上启。
虽不尽纳,而深见宠爱。
又与文惠太子同好释氏,甚相友悌。子良敬信尤笃,数于邸园营斋戒,大集朝臣众僧,至于赋食行水,或躬亲其事,世颇以为失宰相体。劝人为善,未尝厌倦,以此终致盛名。
寻代王俭领国子祭酒,辞不拜。八年,给三望车。九年,京邑大水,吴兴偏剧,子良开仓赈救,贫病不能立者于第北立廨收养,给衣及药。十年,领尚书令。寻为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扬州刺史,本官如故。寻解尚书令,加中书监。
文惠太子薨,世祖检行东宫,见太子服御羽仪,多过制度,上大怒。以子良与太子善,不启闻,颇加嫌责。
世祖不豫,诏子良甲仗入延昌殿侍医药。子良启进沙门于殿户前诵经,世祖为感梦见优昙钵华。子良按佛经宣旨使御府以铜为华,插御床四角。日夜在殿内,太孙间日入参承。世祖暴渐,内外惶惧,百僚皆已变服,物议疑立子良,俄顷而苏,问太孙所在,因召东宫器甲皆入。遗诏使子良辅政,高宗知尚书事。子良素仁厚,不乐世务,乃推高宗。诏云:“事无大小,悉与鸾参怀。”子良所志也。
太孙少养于子良妃袁氏,甚著慈爱,既惧前不得立,自此深忌子良。太行出太极殿,子良居中书省,帝使虎贲中郎将潘敞领二百人仗屯太极西阶防之。成服后,诸王皆出,子良乞停至山陵,不许。进位太傅,增班剑为三十人,本官如故。解侍中。隆昌元年,加殊礼,剑履上殿,入朝不趋,赞拜不名。进督南徐州。其年疾笃,谓左右曰:“门外应有异。”遣人视,见淮中鱼万数,皆浮出水上向城门。寻薨,时年三十五。
帝常虑子良有异志,及薨,甚悦,诏给东园温明秘器,敛以衮冕之服。东府施丧位,大鸿胪持节监护,太官朝夕送祭。又诏曰:“褒崇明德,前王令典,追远尊亲,沿情所隆。故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中书监、太傅、领司徒、扬州刺史、竟陵王、新除督南徐州,体睿履正,神鉴渊邈。道冠民宗,具瞻允集。肇自弱龄,孝友光备。爰及赞契,协升景业。燮曜台陛,五教克宣。敷奏朝端,百揆惟穆。寄重先顾,任均负图。谅以齐晖《二南》,同规往哲。方凭保佑,永翼雍熙。天不慭遗,奄焉薨逝。哀慕抽割,震于厥心。今龟谋袭吉,先远戒期。宜崇嘉制,式弘风烈。可追崇假黄钺、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宰、领大将军、扬州牧,绿綟绶,备九服锡命之礼。使持节、中书监、王如故。给九旒鸾辂,黄屋左纛,辒辌车,前后部羽葆鼓吹,挽歌二部,虎贲班剑百人,葬礼依晋安平王孚故事。”
初,豫章王嶷葬金牛山,文惠太子葬夹石,子良临送,望祖硎山,悲感叹曰:“北瞻吾叔,前望吾兄,死而有知,请葬兹地。”既薨,遂葬焉。
所著内外文笔数十卷,虽无文采,多是劝戒。建武中,故吏范云上表为子良立碑,事不行。子昭胄嗣。
昭胄字景胤。泛涉有父风。永明八年,自竟陵王世子为宁朔将军、会稽太守。郁林初,为右卫将军,未拜,迁侍中,领右军将军。建武三年,复为侍中,领骁骑将军,转散骑常侍,太常。以封境边虏,永元元年,改封巴陵王。
先是王敬则事起,南康侯子恪在吴郡,高宗虑有同异,召诸王侯入宫,晋安王宝义及江陵公宝览等住中书省,高、武诸孙住西省,敕人各两左右自随,过此依军法,孩抱者乳母随入。其夜太医煮药,都水办数十具棺材,须三更当悉杀之。子恪奔归,二更达建阳门刺启。时刻已至,而帝眠不起,中书舍人沈徽孚与帝所亲左右单景隽共谋少留其事。须臾帝觉,景隽启子恪已至,惊问曰:“未邪?”景隽具以事答。明日悉遣王侯还第。建武以来,高、武王侯居常震怖,朝不保夕,至是尤甚。
及陈显达起事,王侯复入宫,昭胄惩往时之惧,与弟永新侯昭颖逃奔江西,变形为道人。崔慧景举兵,昭胄兄弟出投之。慧景事败,昭胄兄弟首出投台军主胡松,各以王侯还第。不自安,谋为身计。子良故防阁桑偃为梅虫儿军副,结前巴西太守萧寅,谋立昭胄。昭胄许事克用寅为尚书左仆射、护军将军。以寅有部曲,大事皆委之。时胡松领军在新亭,寅遣人说之云:“须昏人出,寅等便率兵奉昭胄入台,闭城号令。昏人必还就将军,将军但闭垒不应,则三公不足得也。”松又许诺。会东昏新起芳乐苑,月许日不复出游,偃等议募健儿百余人从万春门入突取之,昭胄以为不可。偃同党王山沙虑事久无成,以事告御刀徐僧重。寅遣人杀山沙于路,吏于麝郤中得其事迹,昭胄兄弟与同党皆伏诛。
昭颖官至宁朔将军、彭城太守。梁王定京邑,追赠昭胄散骑常侍、抚军将军,昭颖黄门郎。梁受禅,降封昭胄子同监利侯。
庐陵王子卿,字云长,世祖第三子也。建元元年,封临汝县公,千五百户。兄弟四人同封。世祖即位,为持节、都督郢州司州之义阳军事、冠军将军、郢州刺史。永明元年,徙都督荆湘益宁梁南北秦七州、安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如故。始兴王鉴为益州,子卿解督。
子卿在镇,营造服饰,多违制度。上敕之曰:“吾前后有敕,非复一两过,道诸王不得作乖体格服饰,汝何意都不忆吾敕邪?忽作瑇瑁乘具,何意?已成不须坏,可速送下。纯银乘具,乃复可尔,何以作镫亦是银?可即坏之。忽用金薄裹箭脚,何意?亦速坏去。凡诸服章,自今不启吾知复专辄作者,后有所闻,当复得痛杖。”又曰:“汝比在都,读学不就,年转成长。吾日冀汝美,勿得敕如风过耳,使吾失气。”
五年,入为侍中、抚军将军,未拜,仍为中护军,侍中如故。六年,迁秘书监,领右卫将军,寻迁中军将军,侍中并如故。十年,进号车骑将军。俄迁使持节、都督南豫豫司三州军事、骠骑将军、南豫州刺史,侍中如故。子卿之镇,道中戏部伍为水军,上闻之,大怒,杀其典签。遣宜都王铿代之。子卿还第,至崩,不与相见。
郁林即位,复为侍中、骠骑将军。隆昌元年,转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置兵佐。鄱阳王锵见害,以子卿代为司徒,领兵置佐。寻复见杀,时年二十七。
鱼复侯子响,字云音,世祖第四子也。豫章王嶷无子,养子响,后有子,表留为嫡。世祖即位,为辅国将军、南彭城临淮二郡太守,见诸王不致敬。子响勇力绝人,关弓四斛力,数在园池中帖骑驰走竹树下,身无亏伤。既出继,车服异诸王,每入朝,辄忿怒,拳打车壁。世祖知之,令车服与皇子同。
永明三年,迁右卫将军。仍出为使持节、都督豫州郢州之西阳司州之汝南二郡军事、冠军将军、豫州刺史。明年,进号右将军。进督南豫州之历阳、淮南、颍川、汝阳四郡。入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六年,有司奏:“子响体自圣明,出继宗国。大司马臣嶷昔未有胤,所以因心鞠养。陛下弘天伦之爱,臣嶷深犹子之恩,遂乃继体扶疏,世祚垂改,茅蒋奄蔚,冢嗣莫移。诚欣惇睦之风,实亏立嫡之教。臣等参议,子响宜还本。”乃封巴东郡王,迁中护军,常侍如故。寻出为江州刺史,常侍如故。
七年,迁使持节、都督荆湘雍梁宁南北秦七州军事、镇军将军、荆州刺史。子响少好武,在西豫时,自选带仗左右六十人,皆有胆干。至镇,数在内斋杀牛置酒,与之聚乐。令内人私作锦袍绛袄,欲饷蛮交易器仗。长史刘寅等连名密启,上敕精检。寅等惧,欲秘之。子响闻台使至,不见敕,召寅及司马席恭穆、谘议参军江愈、殷昙粲、中兵参军周彦、典签吴修之、王贤宗、魏景渊于琴台下诘问之。寅等无言。修之曰:“既以降敕旨,政应方便答塞。”景渊曰:“故应先检校。”子响大怒,执寅等于后堂杀之。以启无江愈名,欲释之,而用命者已加戮。
上闻之怒,遣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领斋仗数百人,检捕群小,敕:“子响若束首自归,可全其性命。”谐之等至江津,筑城燕尾洲,遣传诏石伯儿入城慰劳。子响曰:“我不作贼,长史等见负,今政当受杀人罪耳。”乃杀牛具酒馔,饷台军。而谐之等疑畏,执录其吏。子响怒,遣所养数十人收集府州器仗,令二千人从灵溪西渡,克明旦与台军对阵南岸。子响自与百余人袍骑,将万钧弩三四张,宿江堤上,明日,凶党与台军战,子响于堤上放弩,亡命王冲天等蒙盾陵城,台军大败,尹略死之,官军引退。上又遣丹阳尹萧顺之领兵继至,子响部下恐惧,各逃散。
子响乃白服降,赐死。时年二十二。临死,启上曰:“刘寅等入斋检杖,具如前启。臣罪既山海,分甘斧钺。奉敕遣胡谐之、茹法亮赐重劳,其等至,竟无宣旨,便建旗入津,对城南岸筑城守。臣累遣书信唤法亮渡,乞白服相见,其永不肯,群小惧怖,遂致攻战,此臣之罪也。臣此月二十五日束身投军,希还天阙,停宅一月,臣自取尽,可使齐代无杀子之讥,臣免逆父之谤。既不遂心,今便命尽,临启哽塞,知复何陈。”
有司奏绝子响属籍,削爵土,收付廷尉法狱治罪。赐为蛸氏。诸所连坐,别下考论。赠刘寅侍中,席恭穆辅国将军、益州刺史,江愈、殷昙粲黄门郎,周彦骁骑将军。寅字景蕤,高平人也。有文义而学不闲世务。席恭穆,安定焉氏人,关陇豪族。
上怜子响死,后游华林园,见猿对跳子鸣啸,上留目久之,因呜咽流涕。豫章王嶷上表曰:“臣闻将而必戮,炳自《春秋》,罄于甸人,著于《经礼》,犹怀不忍之言,尚有如伦之痛。岂不事因法往,情以恩留。故庶人蛸子响,识怀靡树,见沦不逞,肆愤一朝,取陷凶德,遂使迹邻非孝,事近无君,身膏草野,未云塞衅。但韔矢倒戈,归罪司戮,即理原心,亦既迷而知返。衅骨不收,辜魂莫赦,抚事惟往,载伤心目。昔闵荣伏痍,怆动坟园;思荆就辟,侧怀丘墓。皆两臣衅结于明时,二主议加于盛世,积代用之为美,历史不以云非。伏顾一下天矜,爰诏蛸氏,使得安兆末郊,旋窆余麓,微列苇韔之容,薄申封树之礼。岂伊穷骸被德,实且天下归仁。臣属忝皇枝,偏留友睦,以臣继别未安,子响言承出命,提携鞠养,俯见成人,虽辍胤蕃条,归体璇萼,循执之念不移,傅训之怜何已。敢冒宸严,布此悲乞。”上不许。先是贬为鱼复侯。
安陆王子敬,字云端,世祖第五子也。初封应城县公。永明二年,出为持节、监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北中郎将、南兖州刺史。四年,进号右军。明年,徙都督荆湘梁雍南北秦六州军事、平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如故。寻进号安西将军。七年,征侍中,护军将军。十年,转散骑常侍、抚军将军、丹阳尹。十一年,进车骑将军。寻给鼓吹一部。隆昌元年,迁使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征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延兴元年,加侍中。高宗除诸蕃王,遣中护军王玄邈征九江,王广之袭杀子敬,时年二十三。
晋安王子懋,字云昌,世祖第七子也。初封江陵公。永明三年,为持节、都督南豫豫司三州、南中郎将、南豫州剌史。鱼复侯子响为豫州,子懋解督。四年,进号征虏将军。南豫新置,力役寡少,加子懋领宣城太守。明年,为监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后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如故。六年,徙监湘州、平南将军、湘州刺史。明年,加持节、都督。八年,进号镇南将军。撰《春秋例苑》三十卷奏之,世祖嘉之,敕付秘阁。九年,亲府州事。十年,入为侍中,领右卫将军。十一年,迁散骑常侍,中书监。未拜,仍为使持节、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郢州之竟陵司州之随郡军事、征北将军、雍州刺史,给鼓吹一部。豫章王丧服未毕,上以边州须威望,许得奏之。 $
郁林即位,即本号为大将军。子懋见幼主新立,密怀自全之计,令作部造器杖。陈显达时为征虏,屯襄阳,欲胁取以为将帅。显达密启,高宗征显达还。隆昌元年,迁子懋为都督江州剌史,留西楚部曲助镇襄阳,单将白直侠毂自随。显达入别,子懋谓曰:“朝廷令身单身而反,身是天王,岂可过尔轻率。今犹欲将二三千人自随,公意何如?”显达曰:“殿下若不留部曲,便是大违敕旨,其事不轻。且此间人亦难可收用。”子懋默然,显达因辞出便发去,子懋计未立,还镇寻阳。
延兴元年,加侍中。闻鄱阳、随郡二王见杀,欲起兵赴难。母阮在都,遣书欲密迎上,阮报其兄于瑶之为计,瑶之驰告高宗。于是纂严,遣平西将军王广之南北讨,使军主裴叔业与瑶之先袭寻阳,声云为郢州行司马。子懋知之,遣三百人守盆城。叔业溯流直下,至夜回下袭盆城。城局参军乐贲开门纳之。子懋率府州兵力,先已具船于稽亭渚,闻叔业得盆城,乃据州自卫。子懋部曲多雍土人,皆踊跃愿奋,叔业畏之,遣于瑶之说子懋曰:“今还都,必无过忧,政当作散官,不失富贵也。”子懋既不出兵攻叔业,众情稍沮。中兵参军于琳之,瑶之兄也,说子懋重赂叔业,子懋使琳之往。琳之因说叔业请取子懋。叔业遣军主徐玄庆将四百人随琳之入州城,僚佐皆奔散,琳之从二百人拔刃入斋。子懋骂曰:“小人何忍行此事!”琳之以袖鄣面,使人害之。时年二十三。
初,子懋镇雍,世祖敕以边略曰:“吾比连得诸处启,所说不异,虏必无敢送死理,然为其备,不可暂懈。今秋犬羊辈越逸者,其亡灭之征。吾今亦行密纂集,须有分明指的,便当有大处分。今普敕镇守,并部偶民丁,有事即便应接运,已敕更遣,想行有至者,汝共诸人量觅,可使人数往南阳舞阴诸要处参觇。粮食最为根本,更不忧人仗,常行视驿亭马,不可有废阙。并约语诸州,当其堺皆尔,不如法,即问事。”又曰:“吾敕荆、郢二镇各作五千人阵,本拟应接彼耳。贼若送死者,更即呼取之。已敕子真,鱼继宗、殷公愍至镇,可以公愍为城主,三千人配之便足。汝可好以阶级在意,勿得人求,或超五三阶级。及文章诗笔,乃是佳事,然世务弥为根本,可常忆之。汝所启仗,此悉是吾左右御仗也,云何得用之。品格不可乖,吾自当优量觅送。”先是启求所好书,上又曰:“知汝常以书读在心,足为深欣也。”赐子懋杜预手所定《左传》及《古今善言》。
随郡王子隆,字云兴,世祖第八子也。有文才。初封枝江公。永明三年,为辅国将军、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明年,迁江州刺史,未拜,唐宇之贼平,迁为持节、督会稽东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东中郎将、会稽太守。迁长兼中书令。
子隆娶尚书令王俭女为妃,上以子隆能属文,谓俭曰:“我家东阿也。”俭曰:“东阿重出,实为皇家蕃屏。”未及拜,仍迁中护军,转侍中、左卫将军。八年,代鱼复侯子响为使持节、都督荆雍梁宁南北秦六州、镇西将军、荆州刺史,给鼓吹一部。其年,始兴王鉴罢益州,进号督益州。九年,亲府、州事。十一年,晋安王子懋为雍州,子隆复解督。郁林立,进号征西将军。隆昌元年,为侍中、抚军将军,领兵置佐。延兴元年,转中军大将军,侍中如故。
子隆年二十一,而体过充壮,常服芦茹丸以自销损。高宗辅政,谋害诸王,世祖诸子中,子隆最以才貌见惮,故与鄱阳王锵同夜先见杀。文集行于世。
建安王子真,字云仙,世祖第九子也。永明四年,为辅国将军、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迁持节、督南豫司二州军事、冠军将军、南豫州刺史,领宣城太守。进号南中郎将。六年,以府州稍实,表解领郡。七年,进号右将军,迁丹阳尹,将军如故。转左卫将军。七年,迁中护军,仍出为持节、都督郢司二州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史。郁林立,进号安西将军。隆昌元年,为散骑常侍、护军将军。延兴元年,转镇军将军,领兵置佐,常侍如故。其年见杀,年十九。
西阳王子明,字云光,世祖第十子也。永明元年,封武昌王。三年,失国玺,改封西阳。六年,为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冠军将军、南兖州刺史。八年,进号征虏将军。十年,进左将军,仍为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军事、会稽太守。将军如故。子明风姿明净,士女观者,咸嗟叹之。
郁林初,进号平东将军。隆昌元年,为右将军、中书令。延兴元年,迁侍中,领骁骑将军,右军如故。建武元年,转抚军将军,领兵置佐。二年,诛萧谌,诬子明及弟子罕、子贞与谌同谋,见害。年十七。
南海王子罕、字云华,世祖第十一子也。永明六年,为北中郎将、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上初以白下地带江山,徙琅邪郡自金城治之,子罕始镇此城。十年,为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征虏将军、南兖州刺史。郁林即位,进号后将军。隆昌元年,迁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建武元年,转护军将军。二年,见杀。年十七。
巴陵王子伦,字云宗,世祖第十三子也。永明七年,为持节、都督南豫司二州军事、南中郎将、南豫州刺史。十年,迁北中郎将、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郁林即位,以南彭城禄力优厚,夺子伦与中书舍人綦母珍之,更以南兰陵代之。隆昌元年,迁散骑常侍、左将军。延兴元年,遣中书舍人茹法亮杀子伦,子伦正衣冠出受诏,曰:“鸟之将死,其鸣也哀;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先朝昔灭刘氏,今日之事,理数固然。君是身家旧人,今衔此使,当由事不获已。”法亮不敢答而退。年十六。
邵陵王子贞,字云松,世祖第十四子也。永明十年,为东中郎将、吴郡太守。郁林即位,进号征虏将军,还为后将军。建武二年,见诛。年十五。
临贺王子岳,字云峤,世祖第十六子也。永明七年封。高宗诛世祖诸子,唯子岳及弟六人在后,世呼为七王。朔望入朝,上还后宫,辄叹息曰:“我及司徒诸儿子皆不长,高、武子孙日长大。”永泰元年,上疾甚,绝而复苏。于是诛子岳等。
延兴建武中,凡三诛诸王,每一行事,高宗辄先烧香火,呜咽涕泣,众以此辄知其夜当相杀戮也。子岳死时,年十四。
西阳王子文,字云儒,世祖第十七子也。永明七年,封蜀郡王。建武中,改封西阳王。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衡阳王子峻,字云嵩,世祖第十八子也。永明七年,封广汉郡王。建武中,改封。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南康王子琳,字云璋,世祖第十九子也。母荀氏,盛宠。子琳钟爱。永明七年,封宣城王。明年,上改南康公褚蓁以封子琳。永泰元年,见杀。年十四。
湘东王子建,字云立,世祖第二十一子也。母谢氏,无宠,世祖度为尼。高宗即位,使还母。子建,永泰元年见杀,年十三。
南郡王子夏,字云广,世祖第二十三子也。上春秋高,子夏最幼,宠爱过诸子。初,世祖梦金翅鸟下殿庭,搏食小龙无数,乃飞上天。永泰元年,子夏诛。年七岁。
史臣曰:民之劳逸,随所遭遇,习以成性,有识斯同。帝王子弟,生长尊贵,薪禽之道未知,富厚之图已极。龆年稚齿,养器深宫,习趋拜之仪,受文句之学,坐蹑搢绅,傍绝交友,情伪之事,不经耳目,忧惧之道,未涉胸衿。虽卓尔天悟,自得怀抱,孤寡为识,所陋犹多。朝出阃闺,暮司方岳,帝子临州,亲民尚小。年序次第,宜屏皇家,防骄剪逸,积代恒典,平允之情,操捶贻虑。故辅以上佐,简自帝心,劳旧左右,用为主帅。州国府第,先令后行,饮食游居,动应闻启。端拱守禄,遵承法度,张弛之要,莫敢厝言。行事执其权,典签掣其肘,苟利之义未申,专违之咎已及。处地虽重,行己莫由,威不在身,恩未接下,仓卒一朝,艰难总集,望其释位扶危,不可得矣。路温舒云:“秦有十失,其一尚存。”斯宋氏之余风,在齐而弥弊也。
赞曰:武十七王,文宣令望,爱才悦古,仁信温良,宗英是寄,遗惠未忘。庐陵犯色,安陆括囊。晋安早悟,随郡雕章。建贺湘海,二陵二阳,幼蕃盛宠,南郡南康。
武帝生有二十三个儿子:穆皇后生文惠太子、竟陵文宣王子良,张淑妃生庐陵王子卿、鱼复侯子响,周淑仪生安陆王子敬、建安王子真,阮淑媛生晋安王子懋、衡阳王子峻,王淑仪生随郡王子隆,蔡婕妤生西阳王子明,乐容华生南海王子罕,傅充华生巴陵王子伦,谢昭仪生邵陵王子贞,江淑仪生临贺王子岳,庾昭容生西阳王子文,荀昭华生南康王子琳,颜婕妤生永阳王子珉,宫人谢氏生湘束王子建,何充华生南郡王子夏。其中第六、十二、十五和二十二皇子早亡,子珉在建武年间过继给衡阳元王为后。
竟陵文宣王子良字云英,是世祖的第二子。当初沈攸之发难时跟随世祖在盆城,任命为宁朔将军,并为宋邵陵王左军行参军,转主簿,安南记室参军,邵陵王府友。王名字是叁,但并没有因此而废除友这种官职。迁安南长史。升明三年,为使持节、都督会稽东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辅国将军、会稽太守。
宋世元嘉年间,均督促郡县课税赋役,至孝武帝时征求特别急促,觉得郡县动作迟缓,才开始派遣台使,从这以后公役劳烦扰民很重。太祖登基后,子良进言说:
从前台使催讨拖欠的赋税,被派去催督赋税的人多至相望于道。等我到了郡县,仍然一点也没有减少。大抵这些台使,本不是周详谨慎、勤勉和顺的人,有的还贪婪险诈心思难测,才请求这个差使。早上离开宫禁之门,就情态顿改;晚间寄宿村县,更加作威作福。衹要红色钟鼓刚刚完备,长矛大戟稍稍具全,便左右顾视,叱咤生威,专断弄权。断灭宗族,轻遭排挤,重被斥逐,威胁恐吓于水陆冲要之地。破岗那儿水势倒逆,商家旅人大半退让,台使逼令其到下游,使自己的船先过;浙江上风浪威猛,公私船只都不敢轻易渡过,他们却不顾眼前破船的危险,驱使船家开船。呵责百姓行人,还算是寻常道理,侮辱郡守县宰,更是花样百出。一看见城郭边境,就飞快地发下符节,衹自称行台使,却不指明出使权限。先是呵斥强大官署,后又威慑众官吏,张设亭阁铺正坐榻,就抡起荆条皮鞭大施刑罚。然后发下片纸手令,一天要发下好几次;征讨村庄课税,一会儿就催了十来遍。从四周乡里召来的人,一概不管是非曲直,不论是老人小孩还是士人、庶民,都下令关造牢狱。甚或把拖欠一尺布的硬说成欠一匹;把差一百钱税的随便增添成差一千。又或者欺人说应当抵债去尚方为皇宫制造器物,或送去东冶服役,使万民惊惧,人人不能自保。于是纷纷倾尽家裹的财力向台使行贿。碰上今晚酒肴辔盛,台使就把他们列在可以赦免的名单上;明天礼轻物贱。便回覆说不能开恩。缺了一筐贡奉之物,即肆意鞭打,诋毁诽谤的流言,随着他的忿怒任意散发。等些猪鹅蒜栗一类物品越积越多,便拿到远处去卖,或就近托人卖给本地官吏百姓。反来请求郡县,帮着下民乞求缓交赋税,郡县回覆台使,信任与否都由他好恶来定。听说近来令长守牧等地方官,离任时总是私囊饱满,也已不是近来的事了。愚臣以为大凡各种课敛,应该停止派遣台使征收,切近的王畿州郡,则直接下达敕令,边远的地域,明确颁布条律,既已各自奉行所领帝旨,人人自会争相尽力效命。而若台使派遣得很多,和郡县属共同办理,徒然相互心生疑虑把事情弄糟,反而更加松懈滞迟。凡是入仕为官,在当今盛世承受皇恩的,多是由于昏昧迟缓而犯了过失,很少是因为奸猾欺诈犯罪。那些人身为地方负责官员却玩忽职守,就凡事都难推卸责任,不能追缴逃避的赋税,自然被认为没有才干。衹须分别情况,对可延缓的、须紧促的、或可降减的,分别定下期限,像那事情急迫而办来延迟的,自当依照违背条律的罪名定罪,获罪的处置,不必过重,衹要令下一定执行,就可望肃清吏治。况且加倍装载的船只事情繁多;坊巷繁重的差役又千头万绪。每因一事发遣,要经夜忙到早晨才能办好,粗略计算一下路程远近,便派遣人员押运,领头的及民夫等合在一起,总不下于二十。船只费用,也都是这样。长江行程漫长,费用更是加倍于此。一年之间,如果能够省免,停息船运让差役得些安闲,益处实在不少。并且可以消灭奸邪之事,使远近都得到暂时的安宁。
于是被封为闻喜县公,享受一千户的封邑。
子良看重道义爱好古物。本郡的朱百年有高尚的德行,死得早,就赐给他的妻子一百斛米,指派一个人为她提供柴草。郡署内有从前虞翻用的旧床,离任回乡时,便带回去。后来在西邸造了一间古斋,聚藏了很多古人的器物。夏禹庙裹祭祀的事很盛,子良说:“禹哀怜罪人表彰仁义之士,食用简单提倡节约,衹要用些服用所需的东西和果类粽子,就足以表达虔诚敬意了。”让人衹是每年供奉纸扇和竹器盛的饭食而已。
建元二年,穆妃薨,辞官。仍旧是征虏将军、丹阳尹。打开自己的粮仓救济本县的贫民。第二年,就上表说:“京尹虽然是大都城,但地域广阔,范围将近千里。平原环绕,低地很多,古售池塘也不止一处。而百姓贫苦农业荒废,土地久遭荒芜。最近派遣了五官殷浦、典签刘僧瑗到各县去勘察,得到丹阳、溧阳、永世等四县并村庄长老的申报,可以耕种的田地,荒田熟地共计有八千五百五十四顷,整修池塘洼地,可以征用十一万八千余人,一个春天完工,很快就能办好。”皇上接纳了这个建议。又碰上改易官职,事情就搁下了。
这一年才开始规定束宫众官以下的官长都要敬事子良。世祖即位,封为竟陵郡王,赐给封邑二千户。为使持节、都督南徐兖二州诸军事、镇北将军、南徐州刺史。永明元年,改任侍中、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征北将军、南兖州刺史,仍为持节。赐给油络车。第二年,入朝为护军将军,兼司徒,领兵置佐,仍为侍中。镇西州。永明三年,赏赐鼓吹一部。四年,进封车骑将军。
子良年轻时就有高洁志趣,礼遇有才能者喜好士子,居于没有疑忌的地位,竭诚以待宾客,天下有才学的人从各处聚集于此。善于做成快意胜事,夏季有客来,就为他们陈设瓜果饮料,在士林中传为美谈。士人君子和朝廷显贵的文章诗作,都由子良为之辑录刊发。
这时皇上刚刚执政,常有水旱灾害。子良私下启奏说:
臣下想这水患猖獗,肥沃良田都变成了泥沼;司农官报告凶兆,因此更要重视正经大事,现在播种的事才完毕,又接连发生了旱灾。老百姓痛呼怨叹,相互观望丧失了胆气。国家赖百姓存在,人民靠粮食生存,没有粮食和百姓,哪裹还谈得上政事?臣下每次想到这些,连觉都睡不安稳。本始年间,国内大旱,宣帝就颁布韶书免除民众租税。现在据说要追讨的欠税还有很多,郡县长官严定期限,日夜督促,新税尚且没有能力交纳,过去的旧账又从什么地方出呢。如此为政实在是驱使他们去做强盗了。愚臣以为应该废除原来的欠租,稍稍发布恩典,使民生暂时得到舒缓。
自从宋君无道,王朝混乱失序,窃取官职假造名号的,处处皆是。现在左民曹官所检举的,动辄数以万计,是渐渐积累而来的,不是才开始出现,欲图在朝夕之间肃?旨改正,按道理会导致群情激愤。小人的心地,是不会反省先前过失的,用威严对他加以督察,反要埋怨后来受到的刑罚,就像野兽无路可走便要撞人,这件事也不简单。齐王朝拥有天下日子不多,恩德还没有深入民心,某处发生饥荒,应当给予优待养息。愚臣以为可以照例减削免除,不应就发配做苦役。况且部曹官查核检举,固然很是精确周密,而令史等长官奸猾狡黠,很少有不徇情枉法的.既然有徇私情者,推想就有冤枉错谬的案例。耳目探查毕竟有限,群下狡诈却没个穷尽,使是非颠倒,清清楚楚可以明鉴。等掌握详情再下决定,也不算晚。
知道皇上深怜牢狱罪人,恩典的韶文常有下达。现今法令森严,可称得上是严峻明察。犯罪被抓的人,充满了牢房。暑天闷热如蒸,又要身戴枷锁,忧苦的怨气积聚,足以影响上天的和顺之德。百姓多怨恨,不是国家的福分。
近来上木工程非常盛大,虽然没有役使百姓,但劳苦耗费已很严重。大旱成灾,或者是因为此事。太乎盛世还远称不上,文字车制各异天下尚未统一,沿着长江、淮河一带,不过有几个州郡,拿魏国去比汉朝,尚且好比是汉的一个郡,拿当今来比古代,更加差得远了。凭什么能够不爱惜人民,放宽政事,挽救危难,使国家得以生存呢?
湘地深险隐秘,少数民族的强盗很猖獗,听说南下军队没有剿败他们。平民百姓,长年生活困苦,祸患漫延累积,边远地区特别严重。交州位于边陲绝地,实在是荒凉的地界,藉着辽远的名义后来朝见,也是常有的事。自从本朝兴起,外族前来通好受职,这-IJ,片地方算不了什么,根本不必放在心上。现在率军远去征讨,行程万里,与敌相比众寡悬殊,主客地位之势优劣明显,敌方以逸待劳,我军要获全胜是难以办到的。另外又沿途微调兵丁补充军力,民丁不过是乌合之众,不能战胜久经训练的敌人。广州连年没有收成,越州向来缺少军粮,如果从这几处征调借用,肯定会导致恐惧慌乱。愚臣以为叔献的请求,不可以接受;攻打乱军流民,还是等待以后的机会。虽然日期延迟了,一定能够擒获敌军,稍稍停歇发动军兵的劳顿,减少费用和劳役。刘楷以现成的军士在帮助湘中剿寇,军威已经大振,盗贼自会臣服。
皇帝下诏命令将租布折价,朝廷取其十分之二。子良又上书奏请说:臣下一月之内,六次登上殿阶,殿中人数众多,都谨慎侍候皇上,纵然有什么想法,又哪敢擅自进言。正赶上皇天屡不开恩,土地屡次作孽,百姓间妖言惑论,议论纷杂。尽管谷价很低,家家都挨饿;尽管丝絮很贱,人人都裸着身体。臣下一想到这些,总是痛入心骨。三吴居处腹地,衹有河、辅两地,各种用度所依赖的,没有什么不是自己出产的,应该免除租税给予优待,使它能得富庶。但是郡守执宰相继而来,衹是专事聚敛搜刮,围起桑林评定房屋等次,来完成缴纳赋税的数目。以致使人砍树卖瓦,凑足繁重的租税,使百姓破产,为己追求一时的利禄。束郡役使百姓,一年中没有固定的期限,往往相继征调用人,以完成上司给的任务。每每到了州郡长官及台使发下差使,征求十分急迫,便调拨去做繁杂的劳役,所以弄得很穷困。于是就有人害怕错过苛刻的期限而得罪,便自杀自残,也有斩断手足以逃避徭役的。不能够繁衍生息,也是很平常的事。郡县长官不力求使百姓先富足,却衹说什么国家利益,难道会有下面百姓贫困,国家却得富强的事吗?
又钱币铸成已久,大抵都毁损不堪,江东的大钱,存下的不到十分之一。官府收钱,一定要边缘完整的,于是旧钱收进时本价一千的,再加收七百,还是无处求请,衹连用鞭打逼迫。寻找完整的钱币才能使用,既然不再实行钱帛各芈的制度,又须辗转变卖,碰上行情不好则堆积难售,凭白使老百姓遭受困苦。钱帛各交一半,是历来的制度,听说郡县长官一定要求交纳钱币,在上违背了过去的制度,在下又助长了奸人谋利。
近旁的八个属县,紧邻着京城,发借粮草征调赋税,实在是烦难其他地方,百姓特别的贫困,连年没有收成,穿草衣吃粗食,有的还流亡他乡。现在农业正始发动,应该给予救济,如果欠租尚未交上,准许其申辩理由。
兖、豫两州,虽说自古以来就是一方大镇,过去屡遭战事,土地都废弃了。盗贼时时劫掠家室,民众不得安居。编草搭成草屋,难避寒暑;沿着淮河聚居,简直没有活路。同样是托生为人,他们却和温饱无缘,而赋税收取的多少,却与土地肥沃,物产丰富的地区等同。我以为对荒年的民众,应当减免税收。
又司市造一职位紧要,向来是难以担当的。近来这件事,不是因才能举荐,一并列举其财货,许给炫卖财富的人。前任增高物价以追求侠义之名,后任便添加税目以接续前者,如此循环,到什么地步才能了结?并且交通往来枢要之地,相互之间唇齿相依,乡野愚民不通世故,肯定会被欺诈,罪过不论大小,财物一律横加没收。凡是请求任掌管谷帛之职的,大抵不是廉洁勤谨的,我不知道为什么对此开脱相容?
诉讼争执惟求道理公平,制度应平等划一,即使恩人犯罪,也必须绳之以法,显贵大族有罪,更应该纳入法纲。如果惩罚的规定衹用在卑贱下民身上,而征召的文书总是赦免世家豪族,恐怕不是先王立下法理的本意。
尚书省的各个机构,上舆天象相应。听说命令奏议的拟定,先向左右司征寻意见,左右司同意,再交给郎官,谨慎撰写执行。愚臣以为对郎官尤其要严格选拔。宋王朝运数告终,多次进行征战,投军寄名的人,动辄窃取到数等官爵。所以非分得官的充斥朝廷,支取的俸薪累积起来很多。广、越、梁、益等州郡的长官,反复调补杂乱参差,以求满足政事的需要。这样的官僚繁多杂乱,且很少遵从王法行事,对之可以严格查处,有违于廉政的就随时弹劾斥逐,一二年内,可以减去大半冗员。
永明五年,任司徒之位,赐给班剑仪仗队二十人,仍旧是侍中。迁居到鸡笼山的宅院,罗致学者抄写《五经》、诸子百家,依照《皇览》的体例撰成《四部要略》一千卷。招来名僧,讲解辩论佛法,推动佛经梵咀的新声名,在道俗问盛行一时,是江束未曾有过的。世祖喜好猎取野鸡,子良规劝说:皇上的车驾屡次出行,冒着风尘寒暑,在野地裹驱逐奔驰。皇上万乘之躯无比尊贵,野鸡的羽毛却是多么轻微。为了求得如此微不足道的快意,而忽视了至为尊贵的您的安危警诫。近来都城郊外,定下重重严禁的条律,并不到砍柴放牧均已完结的季节,竟然就已经掩埋芜败几乎都荒废了。况且田中谷物快要成熟,采桑养蚕的时候也到了,男女人众呼告埋怨,很容易造成不好的舆论,抛下百姓的甘苦而一味随从自己的意愿,在道理上也难以心安。从前巡察出游,必定竭力设防护卫,领军景先、詹事赤斧等将官身穿坚硬的甲胄手持锐利的武器,在左右守卫。如今在野外奔驰,侍从疏散,又早出晚归,清除道路有失严密,这实在是最让愚臣恐惧担忧的。
狡诈的敌人逞示军威,刚刚攻破关防,二汉国势盛大,尚且要委曲求全好生对待。现在听说使臣常常抱怨,前次在束宫聚会,就在言辞神色间表现了出来。从前宋朝派遣使臣,是站在台阶下的,刘缀领受出使的使命,才开始登上殿堂。现在他们既然已经完成使命前来回报,应该给予优待和礼遇。臣以为皇宫高大壮丽,实在是高峻无比,屑檐重阶深广庄严,可以隔断寒暑,而要另外营造宫室,应该有所疑虑。边界和内地,谣言都很兴盛,毁名立名非常容易,比转动圆环还要简单,如果依照旧的制度使宫室通达宽广,实在有益于教化。近来司市煽动市情,租价过于苛刻,吹毛求疵,连着勘察查访,仅以小罪,就严加责备。愚臣以为应诏命有司官吏,重新审察可以宽待的一类。
臣子年纪刚与朝臣相仿,岁数可能还不及他们,以管窥天,见闻狭窄,尚且稍知政事得失,朝廷上的大臣,难道不懂得是非?但没听说有一个人进言为陛下操心国家大事,不仅是因为表面顺从,也是敬畏天威的缘故。如果臣下不启奏皇上,陛下哪裹能够听得到呢?
在此六年前,左卫、殿中将军邯郸超上书谏止射猎野鸡,世祖为此停止了打猎。过了许久,邯郸超竟然被杀掉了。丞塱末年,皇上将要去射猎野鸡,子良规劝说:
忽然听见外廷议论,想是又要去射猎野鶸。愚臣心裹感到震惊和忧虑,还以为是自己多心,事情不一定是逭样。我想陛下诚信之心明照天下,所以多施金钱实物给,仁爱的德性遍布于世间,能够使飞禽和游鱼都各居其所,何止是国家安泰百姓欢乐,天下治平的景象乃至达于禽兽。想要保全生命,人和兽都是一样;爱惜身体,彼此也没有什么不同。所以《礼》经上说“听见它的声音就不吃它的肉,看见它活生生的样子就不忍心把它弄死”。况且以您帝王的尊贵,屈尊降格至于与平民一样游乐,残杀无辜的生灵,有伤您的仁德有碍于您的福分。菩萨不杀生,才能够长寿。使生物各得安乐,自然就没什么值得恐惧的了;不烦扰众生,身体便无病无灾。臣子看见做功德有这样的因果报应,所以日夜勤勤恳恳,修身奉行佛法,实在诚愿陛下圣体也如此康健。每每睡下做梦,倘或梦见什么异常景象,不觉身心都顿时焦灼如焚。陛下平常捐舍财物求福,臣下心中仰慕,尚且遗憾以为捐舍太少,怎么可以今天又看见射猎这宗事呢?一旦损害了福分,再追悔也来不及了。臣下启奏这些,心中实在出于真切之意。如果是一桩大事,不能更改,也希望陛下明察臣子忠诚之心,对此三思,何况这是游戏的事,谈不上是否适当,却动不动要伤害生灵,实在应该十分审慎。
臣下听说孝子侍奉父亲,忠臣事奉君主,没有不感动神灵,显现祥瑞征兆的。臣下近来上奏此事,希望圣上稍稍警戒,天心能洞察幽远,实在还没有达到美善地步,而圣恩犹疑不定,尚未能降尊而采纳实行,怎么可以现在重又做起这事呢?臣下不隐藏心事,以实情上告。虽然没有全被采纳,但是很受皇上恩宠。又和文惠太子共同爱好佛教,非常友好。子良敬信佛法特别心诚,屡次在宅园里举办斋戒活动,召集许多朝臣和名僧,舍给食物并用水洁身以祈佛,有时还亲自做这些事,世人都觉得有失宰相身份。劝人行善事,从不厌倦,因此终于享有盛名。不久代替士俭领国子祭酒,推辞不受。永明八年,赐给三望车。九年,京都发大水,吴兴一带特别严重,子良打开粮仓救济灾民,贫困有病不能活命的在宅第北面设立官舍收养他们,供给衣食和药物。十年,领尚书令。不久为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扬州刺史,本官依旧。不久又解除尚书令,加中书监。文惠太子薨,世祖检视束宫,看见太子的服饰车马仪仗,大多僭越制度,皇上非常生气,因为子良和太子交好,却没有上报,对子良也嫌忌责备。
世祖有病,诏令子良带着披甲执仗的卫士进延昌殿侍候医药杂事。子良上奏进献佛徒在大殿前诵经,世祖有感应而梦见无花果开花,子良按照佛经下令让御府制成铜花,插在御床的四角。日夜守候殿中,太孙闲暇之曰入殿参拜。世祖的病突然加剧,宫廷内外都惊惶忧惧,百官都已经改变服饰,众人议论怀疑要立于良为帝,一会儿皇上清醒过来,问太孙在哪裹,于是召东宫带器物甲士一同入殿。遣韶让子良辅佐政事,高宗萧鸾知尚书事。子良向来仁德淳厚,不喜管理世务,就一齐推给高宗。诏令所说的“不论大事小情,都和萧鸾共同参酌”,就是子良的意见。太孙幼时由于良的妃子袁氏抚养,对之非常慈祥宠爱,既因前次担心不得立为帝,从此对于良非常忌惮。为先帝发丧出太极殿,子良在中书省,皇上使虎贲中郎将潘敞领二百人驻守在太极西侧防备。大殓成服后,诸王都出来了,子良要求留下守山陵,未得准许。
进位为太傅,增加班剑仪仗至三十人,本官依旧。解除侍中之职。隆昌元年,给予特别的礼遇,准许佩剑着履上殿,入朝不必行趋礼,赞拜行礼时不须称名。进督南徐州。这一年病重,对侍从左右的人说:“门外应当有不寻常的事。”派人去看,见淮河裹有数万条鱼,都浮出水面朝向城门。不久去世,当时三十五岁。皇上常常担心子良有谋反企图,等他死了,很是高兴。下诏赐给束园温明葬器,用衮冕的服制装殓。在束府设立丧位,以大鸿胪持节监守卫护,太官早晚奉送祭品。又诏令说:“褒奖发扬光明的德行,是先王美好的法则,追悼死者尊敬亲长,为历来情理所尊崇。故去的使持节、都督扬州诸军事、中书监、太傅、领司徒、扬州刺史、竟陵王、新除督南徐州,思悟明哲行止周正,见识高远。德高望重,万民景仰。自从幼年时起,就具备孝顺父母友爱兄弟的美德;等到辅佐君主,帮助治理社稷使呈升平景象。光辉照耀殿堂,五教得以发扬光大。身居朝臣之首,百官敬仰有加。身受先帝顾命的重托,承担辅佐幼帝的责任。推想他能光大《周南》、《召南》的精神,创立过去的贤哲那样的仪范。正要依靠他的佑助,以期永远的和乐兴盛。上天为何不留下如此贤臣,忽然辞世。哀伤恋慕之情痛如刀割,心中震动。现在占卜得吉El,先提前确定日期。应该推崇美善,光大其遣风。可以追赠假黄铁、侍中、都督中外诸军事、太宰、领大将军、扬州牧,绿级鳗,采用九服锡命的礼制。使持节、中书监、王号依旧。赐给九旒鸾辖,黄屋左纛,辊鲸车,前后部羽葆鼓吹,挽歌两部,虎贲班剑队一百人,葬礼按照晋安垩王司马孚的旧例办。”当初,逸童主芦盛葬在金牛山,文惠太子葬在夹互,王旦送葬,望着狙泌煌,悲哀伤感叹道:“向北看见我的叔父,向前望到我的兄长,如果死而有知觉,请把我葬在这块地方。”去世以后,就埋葬于此。
所写的各种韵散文章几十卷,虽然没有什么文采,多有劝诫的话。建武年问,他过去的下属丝昼上表请求为工皇立碑,事情没有办成。其子昭胄继承其位。
昭胄字景胤。行为有其父的风范。永明八年,以竟陵王世子的身份为宁朔将军、会稽太守。郁昼登位之初,为右卫将军,未拜,迁侍中,领右军将军。建武三年,又为侍中,领骁骑将军,转散骑常侍,太常。因为封地临近虏境,在永元元年,改封巴陵王。
这之前王敬则叛乱,南康侯子恪在吴郡,高宗塞担心有什么差错,召集诸王侯入宫。晋安王宝义和江陵公宝览等住在中书省,高帝、武帝诸王孙住西省,诏令每人身边随带两个侍从,超过了就照军法论处,还是小孩子的由乳母跟着入宫。那一晚太医煮了毒药,都水官采办了几十具棺材,要在三更时将诸王孙全部杀掉。子恪急奔回朝,二更时到了建阳门投递他的名片。时刻已经到了,皇上却昏睡不起,中书舍人沈徽孚和皇上所亲信的侍从里量鱼共同商议暂缓这件事。一会儿皇帝醒过来,量隽报告说子恪已经到了,皇上惊问道:“还没做吗?”景隽详细地说了当时的情形。第二天把王侯全都遣送回他们各自的宅第。从建迭以来,产童、亘瞳的王侯等平常都惶恐不安,朝不保夕,到这一次更加严重。
到陈显达起兵,王侯再次入宫。昭胄以过去的经历而心生戒惧,与弟永新侯昭颖逃往江西,假扮成道人。崔慧景兴兵,昭胄兄弟出来投奔他。慧景兵败,昭胄兄弟伏罪出投台军主胡松,各自以王侯身份归家。不能心安,谋虑存身之计。子良过去的防合将军桑偃是梅虫儿的军副,联合从前的巴西太守萧寅,谋划要拥立昭胄。昭胄答应事成之后用萧寅为尚书左仆射、护军将军。因为萧寅拥有军队,大事都委托给他。当时胡松领军在新亭,萧寅派人去游说他,说“等到昏人出来,我等就率领军兵敬奉昭胄进入禁城,关闭城门发下号令。昏人必来投靠将军,将军衹是闭塞营垒不要答应,那么要得三公也算不了什么大事。”胡松同意了。正碰上东昏侯新建芳乐苑,一个来月没有再出游,桑偃等人计划招募强健军兵百余人从万春门突袭夺取禁城,昭胄觉得不行。桑偃同伙王山沙想到事情已久而一无所成,把这件事向御刀徐僧重告发了。萧寅派人在路上把王山沙杀了,官吏从王山沙的物袋裹得知了此事,昭胄兄弟和那一伙人都被处死。昭颖官至宁朔将军、彭城太守。梁王平定京都,追赠昭胄散骑常侍、抚军将军,昭颖黄门郎。梁王受惮让登帝位,降封昭胄之子为同监利侯。
庐陵王子卿字云长,是世祖钓第三子。建元元年,封为临汝县公,食邑一千五百户。兄弟四人一同受封。世祖即位,则为持节、都督郢州司州之义阳军事、冠军将军、郢州刺史。永明元年,徙都督荆湘益宁梁南北秦七州、安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依旧。始兴王萧鉴为益州刺史,于卿解督益、宁二州。
子卿在任上,营造服饰器度,大多不合于制度。皇上韶令说:“我先后几番下令,不止是一两次了,说是诸王不许制作违背其身份的服饰,你为什么一点也不记得?忽然用玳瑁制作骑马的用具,是什么意思?既已做了也不必毁掉,可赶快去除.以纯银制作骑马的用具,倒还罢了,为什么做的鞍蹬也是银的?赶快毁去。又忽然用金箔包裹箭尾,是什么意思?也须赶紧毁掉。凡是各种服饰用具,从今起不启奏使我知道就白行决定制作,等我听说了,一定要痛打一顿。”又说:“你靠近京都,不致力学业,年纪渐渐长大成人,我每天希望你德才兼美,不要把我的话当作耳边风,让我失望。”
永明五年,入朝为侍中、抚军将军,未拜受,仍然为中护军,侍中。六年,迁秘书监,领右卫将军,不久迁为中军将军,侍中还是依旧。十年,进号车骑将军.,很快又迁为使持节、都督南豫豫司三州军事、骠骑将军、南豫州刺史,侍中依旧。子卿前往任上,在途中把部队编为水军游戏,皇上听说了,特别生气,杀了他的典签官。派宜都王萧铿去代替他。子卿回到家裹,皇上到死时,都没有和他见面。
郁林王即位,又为侍中、骠骑将军.隆昌元年,转卫将军、开府仪同三司,置兵佐。鄱阳王锵被害,以子卿为司徒,领兵置佐。不久也被杀,当时二十七岁。
鱼复侯子响字云音,是世祖的第四子。豫章王萧嶷没有子嗣,领养子响,后来有了儿子,上表朝廷留子响仍为嫡子。世祖即位,为辅国将军、南彭城临淮二郡太守,会见诸王子不须致敬。子响勇武有力无人能比,弯弓有四斛的力量,屡次在园林中贴着坐骑在竹树下奔驰,全身没受一点伤。过继以后,车驾服饰与诸王不同,每当入朝之时,就非常愤怒,挥拳打击车壁。世祖知道了,命令给他的车驾服饰和皇子一样。
永明三年,迁右卫将军。并出为使持节,都督豫州郢州之西阳、司州之汝南二郡军事,冠军将军,豫州刺史。第二年,进号为右将军。进督南豫州之历阳、淮南、颖川、汝阳四郡。入朝为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六年,官吏上奏议说:“子响本是圣上骨肉,出继给宗族。大司马萧嶷过去没有子嗣,所以用心抚养。陛下弘扬天伦爱心,大臣萧嶷深味义子的恩情,于是才扶助弱枝,改变他的世系。这就像茅、蒋都是周公后裔,兴旺盛大,不改易后代子嗣,固然敦厚和睦之风可喜,而实在是亏损了立嫡的准则。臣等参酌商议,以为王飨应回属本支。”于是封为巴东郡王,迁中护军,常侍依旧。不久出任为江州刺史,常侍依旧。
永明七年,迁使持节、都督荆湘雍梁宁南北秦七州军事、镇军将军、荆州刺史。子响从小爱好武艺,在西豫地方的时候,自己选拔了带仗侍从六十人,都颇有胆略与才干。到了任上,屡次在内庭杀牛摆设酒席,同他们聚集取乐。让内侍私下制作锦缎官袍和深红色棉袄,想要拿去同蛮人交换兵器。长史刘寅等联名秘密奏知皇上,皇上诏令仔细核查。刘寅等人害怕,想把此事保密。子响听说台使来到,却没有见到韶令,召集刘寅和司马席恭穆、谘议参军江愈、殷昙粲、中兵参军周彦、典签吴脩之、王贤宗、魏景渊到琴台旁询问实情。刘寅等无话可说。吴脩之说:“既然降下圣旨,执政应该见机行事加以应对。”景渊说:“照例应当先核查。”子响大怒,绑缚刘寅等人到后堂杀了。因为奏书上没有江愈的名字,想释放他,而执行命令的人已经把他杀了。皇上听说此事很愤怒,派遣卫尉胡谐之、游击将军尹略、中书舍人茹法亮率领皇宫武士数百人,查捕众人。诏令说:“如果子响自缚来自首,可以保全他的性命。”
胡谐之等人到了江津,在燕尾洲筑城屯兵,派传诏石伯儿进城慰劳子响。子响说:“我没有叛乱,长史等人背负我,现在论法衹应计杀人之罪罢了.”于是杀牛摆设酒肴,供给台使的军队。而胡谐之等人心存疑虑畏惧,扣留了他的官吏。子响发怒,派遣他所豢养的几十人收集州府中的兵器,命令二千人从灵溪向西渡河,至第二天早上与台使军在南岸对阵。子响自己同骑兵百余人,带着有万钧之力的弩机三四张,驻扎在江堤上。第二天,他的部下与台军作战,子响在堤上放弩,亡命之徒王冲天等人顶着盾牌登上城墙,台军大败,尹略死于此,官军撤退了。皇上又派丹阳尹萧顺之领兵再来讨伐,子响部下感到恐惧,各自逃散,子响才穿白衣投降,被赐死。当时二十二岁。
临死时,向皇上上书说:“刘寅等人进内庭检视兵器一事,前次奏书中已详尽呈报。臣子既然犯下重罪,甘愿受斧钹之刑。韶令派胡谐之、茹法亮劳顿来伐,他们到了以后,竟然不宣明圣旨,就树起旗帜进入江津,在城南岸筑城守阵。臣子几次派人送信请法亮渡河,乞求身穿白衣见他们,他们始终不肯,部下众人畏惧,于是导致攻城作战,这是臣子的罪过。臣子此月二十五日自缚投降,希望回到朝廷,居家一月后,白尽而死,可以使齐代不遭受杀子的非议,臣子也免去违逆父命的指责。既然不能如我所愿,现在就将丧命,对着奏书哽咽泪下,不知还能说些什么。”官吏奏上永不将子响列入宗室名册,削去爵号采邑,交付廷尉法狱处治。改其姓为蛸氏。各类牵连的人,另外再考察论罪。追赠刘寅侍中,席恭穆辅国将军、益州刺史,江愈、殷昙粲黄门郎,周彦骁骑将军。刘寅字景蕤,是高平人。擅长写文章而不熟悉世情杂务。席恭穆,是安定焉氏人,为关陇一带的豪族。
皇上哀怜子响之死,后来游览华林园,看见猿猴对幼子呼啸,皇上注视了很久,因而呜咽流泪。豫章王萧嶷上表说:“臣下听说将领有不得不杀的,《春秋》中已很明白;处死于执行公族死刑的人,《经》、《礼》上也很显著,然而还是怀藏不忍心的言辞,有如丧失亲人的哀痛。难道不是因为事情按照法律去办,而恩情自留心中吗。已故的庶人蛸子响,见识不多,以致陷入不快之事,一时泄愤,而陷于凶残不义的名声,于是弄成做人近于不孝,处事好像无视君主,身体被弃置荒野,没能补救他的罪过。衹看他收藏起弓箭倒提长戈,负罪归降受斩,推想他的本心,也算是迷途而知返了。躯骨不曾收殓,有罪的魂灵仍未得到赦免,追想往事,实在让人伤心。过去闵荣伏诛,怆痛震动坟园;思荆被杀,哀怜充溢墓地。都是两位臣子在昌明年代犯下罪过,两位盛世君主却施加恩德,历代以此事为善举,史官也从来没有说它不对。我请求陛下稍稍显示天子的怜恤,下诏使蛸氏得以在都城郊野之末安下墓地,归葬余出的山地。略微陈列简朴的灵车,稍稍采用封土植树的礼遇。不仅是他的骸骨受到恩德,实在能使天下人归于仁义。臣下也算是皇族的一支,蒙受皇上友爱,因为臣没有子嗣,使子响继承我的香火,我辛勤抚养他,眼见他成人,虽然后来不再过继给我,回归本支,但我关怀牵挂的情分没有改变,辅佐教导他的慈爱又哪能停止。现在胆敢冒犯圣上神威,提出造一悲哀的乞求。”皇上没有应允。在此之前已贬为鱼复侯。
安陆王子敬字云端,是世祖第五子。开始封为应城县公。永明二年,出京城为持节、监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北中郎将、南兖州刺史。四年,进号为右将军。第二年,徙都督荆湘梁雍南北秦六州军事、干西将军、荆州刺史,持节依旧。不久进号为安西将军。七年,征侍中,护军将军。十年,转散骑常侍、抚军将军、丹阳尹。十一年,进为车骑将军。不久赐给鼓吹一部。隆昌元年,迁使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征北大将军、南兖州刺史。延兴元年,加官侍中.高宗扫除诸王侯,派遣中护军王玄邈、征九江王广之等人袭击诛杀子敬,当时二十三岁。
晋安王子懋字云昌,是世祖第七子。开始封为江陵公。永明三年,为持节、都督南豫豫司三州、南中郎将、南豫州刺史。鱼复侯子响为遂州刺史,王懋解督。四年,进号征虏将军。南豫州新设,劳役很少,加官子懋兼宣城太守。第二年,为监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后将军、南兖州刺史,持节依旧。六年,徙监湘州、平南将军、湘州刺史。第二年,加持节、都督。八年,进号镇南将军。撰写《春秋例苑》三十卷上奏,世祖很是夸奖,诏令交付宫禁中藏书阁。九年,亲自办理府州事务。十年,入朝为侍中,领右卫将军。十一年,迁散骑常侍,中书监。没有拜受,仍然是使持节、都督雍梁南北秦四州和郢州的竟陵、司州的随郡各州郡军事、征北将军、雍州刺史,赏赐鼓吹一部。豫章王的丧期还没有满,皇上因边境州郡需要有威望者镇守,准许他上奏此事。
郁林王即位,就本号为大将军。子懋看幼小君主刚刚即位,私下怀持自保的计谋。使作坊锻造兵器。陈显达当时是征虏将军,驻扎在襄阳,想要胁迫他作为自己的将帅。显达秘密上告,高宗征显达回朝。隆昌元年,迁子懋为都督江州刺史,留下西楚部队帮助镇守襄阳,衹带侍从卫队随行。陈显达来同子懋告别,子懋说:“朝廷命你一个人回朝,你身是尊王,怎么能如此轻率。现在还是愿你带着二三千人跟随着,你觉得怎么样?”显达说:“殿下如果不留下部众,就是大大违背了圣旨,这可非轻微小事。况且这些闲杂人员也难以收用。”子懋沉默不语,陈显达出来就上路了,子懋的计策没有成功,回去镇守寻阳。
延兴元年,加侍中。听说鄱阳、随郡二王被杀,想起兵往救国难。其母阮淑媛在都城,送信去想让他秘密地迎接皇上,阮淑媛报告给同胞兄弟于瑶之一同商量计策,瑶之跑去报告高宗。于是内外戒严,派遣平西将军王广之南北讨伐,让军主裴叔业和于瑶之先去袭击寻阳,声称是郢州行司马。子懋得知此事,派三百人镇守盆城。裴叔业逆流直上,到夜间回师袭击盆城。城局参军乐贲开城门迎他们进来。子懋率领府州的兵士,已经先在稽亭渚准备好船只,听说裴叔业取下了盆城,就据守州城自卫。子懋的部众裹有很多雍州本地人,于战事都踊跃振奋,叔业对之感到畏惧,派于瑶之去劝说子懋:“现在如果回朝廷,一定不计较你的过错,政事上可以做散官,仍然不失富贵。”子懋既然不出兵攻打裴叔业,部众情绪都有些沮丧。中兵参军于琳之,是瑶之的兄长。劝说子懋用厚礼贿赂裴叔业,子懋就派于琳之前往。于琳之于是劝说裴叔业让他去捉拿子懋,叔业派军主徐玄庆带领四百人跟着琳之进入州城,子懋属下官吏都纷纷逃散,于琳之率二百人在破晓时攻入府门,子懋骂道:“小人怎么能忍心做出这种事。”于琳之用袖子遮住脸部,命人把他杀了。死时二十三岁。
当初,子懋镇守雍州,世祖诏令驻守边境的策略:“我们近来接连攻占好几处地方,如果所说的情况确切,敌人一定没有敢来送死的道理,但为了戒备,仍不可松懈。今年秋天敌军逃逸,是其将要灭亡的征兆。我们现在也秘密聚集兵力,衹要有明确目标,就可以大举进攻。现在广泛告知镇守官员和部众民兵,有战事就立即接应,已下诏令来重新派遣,估计不久就有到达的了,你和大家一同参酌寻找,可以让人多次去南阳舞阴等重要防地视察。粮食是最根本的,更不必说人马兵器,应常常去视察驿站的车马,不能有毁坏缺乏的情况。并且和各州约定好,在其界内都要如此,不这么办,就追究其责任。”又说:“我诏令荆、郢两镇,各排成五千人的大阵,本来想要接应他的。敌军如果有来送死的,就立刻拿下他们。已诏令子真,鱼继宗÷殷公愍到镇上,可以让公愍做城主,配备三千人给他就足够了。你应好好地关心尊卑等级一事,不要被人一加请求,就越级拔高三五阶。至于文章诗赋,本是好事,但世情时务更为重要,应当经常记住这点。你所要求的兵器,都是我左右侍从的御用兵器,你怎么可以使用。品级规格不可违背,我自然会好好地为你挑选。”在此之前上奏请求赐给他所喜好的书,皇上又说:“知道你常把读书放在心上,足以让我深感欣慰了。”赏赐子懋由杜预亲手勘定的《左传》和《古今善言》。
随郡王子隆字云兴,是世祖第八子。有文才。开始封为枝江公。永明三年,为辅国将军、南琅邪彭城两郡太守。第二年,迁江州刺史,没有拜受,唐寓之叛乱平定后,迁为持节、督会稽束阳新安临海永嘉五郡、东中郎将、会稽太守。迁长兼中书令。
子隆娶了尚书令王俭的女儿为王妃,皇上因为子隆擅长写文章,对王俭说:“这是我们家的东阿。”王俭说:“东四重新出世,实在是皇室的屏障。”没有来得及拜领,仍然迁为中护军,转侍中、左卫将军。永明八年,代替鱼复侯子响为使持节、都督荆雍梁宁南北秦六州、镇西将军、荆州刺史,赐给鼓吹一部。遣一年,始兴王鉴罢任益丛,进号督益业。九年,亲自治理府州杂事。十一年,晋安王子懋为雍州刺史,子隆又解督。郁林王即位,进号征西将军。隆昌元年,为侍中、抚军将军,领兵置佐。延兴元年,转中军大将军,侍中依旧。
子隆二十一岁时,身体过于健壮,常常服用芦茹丸以减轻体重。高宗辅佐政事,谋害诸王侯,世祖各皇子中,子隆最因他的才貌受忌惮,所以和鄱阳王蕴锤在同一晚先被诛杀。他的文集流传于世。
建安王子真字云仙,是世祖的第九子。永明四年,为辅国将军、南琅邪彭城两郡太守。迁持节、督直辽司二州军事、冠军将军、南豫业刺史,领宣球太守。进号为南中郎将。六年,因为州府稍稍充实,卜表解领郡。七年,进号右将军,迁昼阳尹,将军依旧。转左卫将军。七年,迁中护军,仍然出任为持节、都督郢司两州军事、平西将军、郢州刺史。郁林王即位,进号为安西将军。隆昌元年,为散骑常侍、护军将军。延兴元年,转镇军将军,领兵置佐,常侍依旧。这一年被杀,十九岁。
西阳王子明字云光,是世祖第十子。永明元年,封为武昌王。三年,遣失传国玺印,改封西阳王。六年,为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冠军将军、南兖业刺史。八年,进号征虏将军。十年,进为左将军,仍然督会稽束阳临海永嘉新安五郡军事、会稽太守,将军依旧。子明风采明朗澄净,不论男女看见他的,都嗟叹赞赏。郁林王即位之初,进号平束将军。隆昌元年,为右将军、中书令。延兴元年;迁侍中,领骁骑将军,右军依旧。建武元年,转抚军将军,领兵置佐。二年,诛杀萧谌,诬告子明和其弟子罕、子贞与萧谌同谋,被杀。死时十七岁。
南海王子罕字云华,是世祖第十一子。永明六年,为北中郎将、南琅邪彭城二郡太守。皇上当初因为白下地连长江、钟山,迁徙琅邪郡以金城为郡治,子罕开始镇守这城。十年,为持节、都督南兖兖徐青冀五州军事、征虏将军、南兖州刺史。郁林王即位,进号后将军。隆昌元年,迁散骑常侍、右卫将军。建武元年,转护军将军。二年,被杀。时年十七岁。
巴陵王子伦字云宗,是世祖第十三子。永明七年,为持节、都督南豫司二州军事、南中郎将、南豫州刺史。十年,迁北中郎将、南琅邪茎球二郡太守。郁林王即位,因为南彭城俸禄丰厚,取消子伦之职转给中书舍人綦母珍之,改子俭为直堕坠太守。E塑元年,迁散骑常侍、左将军。延兴元年,派中书舍人茹法亮去诛杀子伦,工俭整理衣冠出来接受诏令,说:“乌到了临死的时候,呜叫声也格外哀切;人到要死时,他的话语也会友善。我朝过去灭掉刘宋,今天的事,正是理所当然。你是我们家的旧属下,现在接受这个使命,正是因为事不由己。”茹法亮不敢答话退了下去。死时十六岁。
登陆王王贞字雪松,是世祖第十四子。丞明十年,为东中郎将、吴郡太守。郁林王即位,进号征虏将军,后又为后将军。建迭二年,被杀。时年十五岁。
临贺王子岳字云崤,是世祖第十六子。永明七年受封。高宗诛杀世祖各皇子时,衹有子岳和六个弟弟在后宫,世间叫做七王。初一、十五入朝,皇上回到后宫,就要叹息说:“我和司徒的儿子们都不长大,高帝、武帝的子孙却H渐长大。”永泰元年,皇上病重,死去又苏醒过来。于是杀掉了子岳等人。延兴、建武年间,一共三次诛杀诸王,每次行事,高宗总是先烧香火,呜咽哭泣,众人就知道当夜要杀诸王了。子岳死时,十四岁。
西阳王子文字云儒,是世祖第十七子。永明七年,封为蜀郡王。建武年间,改封西阳王。永泰元年被杀。时年十四岁。
衡阳王子峻字云嵩,是世祖第十八子。永明七年,封为广汉郡王。建武年间,改封。永泰元年被杀。时年十四岁。
南康王子琳字云璋,是世祖第十九子。母亲荀氏,非常得宠。子琳也特别受到钟爱。永明七年,封为宣城王。第二年,皇上改用南康公荡蓁来封王继。永泰元年被杀。时年十四岁。
湘东王子建字云立,是世祖第二十一子。母亲谢氏,不受宠,世祖时剃度为尼。高宗即位,使他母亲回来。王建在永泰元年被杀,时年十三岁。
南郡王子夏字云广,是世祖第二十三子。皇上年事已高,子夏年龄最小,对他的宠爱超过其他各子。当初,世祖梦见金翅乌飞下殿来,捕食无数小龙,又飞上天去。永泰元年,子夏被杀。时年七岁。
史臣曰:平民百姓或者劳苦或者安逸,都由他的生平遭遇决定,习惯了就形成他的品性,成年后大致相同。而帝王子弟,生长在尊贵之家,不知道筹划生计的事情,已经享有极高的荣华富贵。从很小时起,就在深广的宫廷裹抚养,学习趋拜一类礼仪,接受文章学问方面的教导。行走坐卧都垂着绅带插着笏板,不同其他人交往,真真假假的各种事情,没有耳闻目见,心胸中也不曾有值得忧虑恐惧的事,尽管是天分悟性很高,自然有不凡的胸襟,然而见识稀少,眼光短浅的情况很多。早晨出了宫禁之门,晚上就治理州郡,身为皇子降临州郡,治理百姓年纪尚小,论年龄次序,又当避免倚重皇室身份,防止骄傲消除放纵之态,历代都以此为永恒的准则,追求公正平等的情感,出仕从政的锻炼,都要竭尽思虑。所以需要辅佐的大臣,由皇上加以选择,又要烦劳皇上旧臣,为之做主帅,州国府第内外各事,先发出命令再实行,饮食游乐和El常起居,随时应当使皇上知道,正身拱手谨守自己的福禄,继承遵守已有的法律制度,政事应该紧严还是宽和不敢随意发表议论,行事官为他具体执行职权,典签官从旁加以牵制,贪求不正当利益的念头尚未实行,却已经有了专断违逆的过失。所处地位虽然重要,行事却不能根据自己的意见,威严不在自身,恩德也未施给下民,一旦事有仓促,碰上各种艰难之事纠结杂集,指望他们身居其位扶助国家度过危难,也是不可能的。路温舒说:“秦朝有十种过失,其中之一还存在着。”这是刘宋时遗留下来的风气,到齐代更加败坏不堪了。
赞曰:武帝的十七个王子,文宣王德高望重,爱惜人才珍好古物,仁义有信温良可喜,是宗族中的英才,遣下的恩惠至今不能忘怀。庐陵王冒犯天子,安陆王沉默无言。晋安王少年早慧,瞪难王文采斐然。建贺湘海,二陵二阳,幼年均极受宠爱,还有南郡王南康王也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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